感受文字之美!看看阿波罗8号对绕月环行的文字记录

发布者:无非笑笑而已 2023-2-1 04:36

前言 地出

起初神创造天地。地是空虚混沌,渊面黑暗;神的灵运行在水面上。神说:“要有光”,就有了光。

有时候,我会尝试想象一个没有文字的世界。那样一来,我坐飞机时就没有书看了。书店和图书馆会腾出许多额外的空间(而我的书架再也不会被塞得满满的)。出版业将不复存在,亚马逊也不可幸免。而当我在夜晚难以入眠时,再也不能从床头柜上找书看了。

这一切都不是好事,但这些甚至还未触及问题的表面——如果文字从不曾存在,如果故事只有口头传颂而从未以文字记载,我们将会失去什么?这样的一个世界可以说是无法想象的。我们的历史观念,我们对帝国和民族的浮浮沉沉的理解,将会截然不同。大部分的哲学和政治思想将根本不会来到这个世界,因为不会有促使它们诞生的作品。几乎所有的宗教信仰都将连同它们赖以表达的经文手稿一同消失。

文字并不只是为了爱书者而存在的。从它在四千年前与世界打了第一个照面开始,文字一直在塑造和影响地球上大部分人的生活。

就如同三位阿波罗8号飞船上的宇航员发现的那样。

“好吧,阿波罗8号。你们将要进行TLI(translunar injection,地月转移轨道切入)。”

“收到。我们明白将要进行TLI。”[1]

1968年末,环绕地球的太空飞行已经不再是什么新鲜事了。当时,执行美国最近一次航天任务的阿波罗8号刚完成了绕地轨道上2小时27分钟的飞行。没发生什么大事。但是弗兰克·弗雷德里克·博尔曼二世(Frank Frederick Borman II)、小詹姆斯·阿瑟·洛弗尔(James Arthur Lovell, Jr.)和威廉·埃利森·安德斯(William Alison Anders)却紧张不已。他们的飞船正要进行一次全新的机动操作TLI。他们正在离开地球轨道,准备直接向太空进发。他们的目的地是月球。在某一个时刻,他们将会达到前所未有的航天速度——每小时38957千米。[2]

阿波罗8号的任务相对简单。他们不用在月球上着陆,飞船上甚至没有着陆装置。他们只要观察月球的样子,为未来的阿波罗任务寻找一个合适的着陆地点,并且带回一些专家们可以研究的图片和影像。

TLI,那要将他们送往月球的地月转移轨道切入按计划进行了。阿波罗8号加速后迅速地投入了太空。航行得越远,他们越清晰地看到此前没人见过的景象:地球。

地球从月球上升起,这就是通常所说的“地出”。阿波罗8号组员威廉·安德斯摄于1968年12月24日

博尔曼中断手中的操作,叫出在他下方旋转着的大陆的名称:佛罗里达,好望角,非洲。他一次性将它们全看齐了。他是第一个看到地球作为一个单一球体的全貌的人类。地球从月球表面上升起,安德斯拍下了这全新的景象。[3]

地球越来越小,月球越来越大,这些宇航员就没法用相机拍下所有的事物了。地面控制人员意识到宇航员们需要依赖一种更加简单的技术:口头语言。“如果可以,我们想要你们发挥诗人的潜能,尽可能地描述细节。”[4]

宇航员的训练并没有教他们如何成为诗人,他们对这项任务可以说并不擅长。作为熟知火箭科学的最尖端的战斗机飞行员,他们从美国宇航局(NASA)的残酷选拔过程中脱颖而出。安德斯曾经在海军学院就读,后来加入空军,在加利福尼亚和冰岛的防空司令部作为全天候截击机成员服过役。但是现在他急需想出词语,对的词语。

他特地描绘了“月球上的日出和日落”。“日出和日落尤其能衬出这个地形的特征,”他说道,“长长的影子显现出地面的高低起伏,而在我们很快会看到的光照强烈的那一面,这些起伏很难看见。”[5]安德斯勾勒出一幅单纯的画面:光照在月球的岩石表面上,形成明显的影子。也许他过去驾驶全天候截击机的经验帮到了他。安德斯简直成了伟大的美国意象派(Imagism)诗人,而使用意象派手法来描绘像月球这样纯粹、光亮的事物,再恰当不过了。

洛弗尔也受训于海军学院,之后加入了海军。像其他宇航员一样,他一生的大部分时间也是在空军基地度过的。在太空,他展现出对另一个诗歌派系的偏好:壮美(the sublime)。“月球那广袤的孤独感是令人敬畏的。”他小心翼翼地说。[6]哲学家们早已对自然引发的敬畏进行过思考;瀑布,风暴,任何巨大到无法被简单描述和概括的事物,都被归于这个类别。但是这些哲学家无法想象太空里是什么样的。这是终极的壮美,对浩大空间的体验会使人产生敬畏之情,必定使他们受到冲击,感受到自身的渺小。就像哲学家们预测的那样,这样的经验让洛弗尔怀念家里的安全感。“这让你意识到你在地球上所拥有的。从这里看,地球就是这广阔太空中的一大片绿洲。”[7]建造了阿波罗8号的沃纳·冯·布劳恩博士(Dr. Wernher von Braun)一定明白这种感受。他总喜欢说“航天科学家是热爱诗歌的工程师”。[8]

最后是博尔曼,他们的指挥官。博尔曼从西点军校毕业后加入了空军,成为一名战斗机飞行员。在阿波罗8号上,他能言善辩,滔滔不绝:“这是一种巨大的、孤独的、令人生畏的存在,或者说,是一种虚无的延伸。”[9]“孤独”“令人生畏”“存在”“虚无”,博尔曼听上去就像在巴黎左岸朗读着让-保罗·萨特(Jean-Paul Sartre)似的。

成为太空诗人以后,三位宇航员到达他们最终的目的地:他们在绕月球环行。每一次环行中,阿波罗8号都会消失在月球的后面,那是此前没有人到达过的区域。而每一次消失时,他们都会跟地球失去联系。在他们第一次长达15分钟的消失过程中,在得克萨斯州休斯敦市的地面控制中心,人人坐立不安。“阿波罗8号,这里是休斯敦。”“阿波罗8号,这里是休斯敦。”地面控制中心不停地呼叫,传送电波到太空中,但是并未收到任何回复。一次,两次,三次,四次,五次,六次。时间分分秒秒流逝。当他们进行第七次尝试时,终于收到了回复:“请说,休斯敦。这里是阿波罗8号。轨道机动完成。”听得出来,地面控制人员终于松了一口气,喊道:“听到你们的声音太好了!”[10]

在接下来的15个小时里,宇航员们多次消失又出现,变换位置,操控太空舱,尝试补充一些睡眠,然后为返回地球做准备。返航需要他们在没有无线电通信的情况下,在月球的暗面使火箭加速,以达到月球引力的逃逸速度,并获得足够返回家园的推动力。他们只有一次机会。假如失败了,他们的余生就只能一直绕月飞行了。

在操作返航前,宇航员们想要往地球发一条特殊的信息。博尔曼早已提前在一张防火纸上写了下来,并且让组员们排练朗读。但不是每个人都对这个想法抱有相当的热忱。在广播之前,安德斯说:“我可以看一下那个短文——那个……东西吗?”“那个什么,比尔[11]?”博尔曼问道,声音微愠。这不是他想要组员们对即将进行的广播抱有的态度。“那个我们应该要读的东西?”安德斯更加小心翼翼地回答。[12]博尔曼放过了他。对博尔曼来说,现在最重要的是朗读本身。

他们从月球的暗面返回并向休斯敦宣布:“阿波罗8号机组有一条献给地球上所有人的信息。”[13]接着他们开始朗读,虽然他们已经落后于原定的时间表,并且仍要面对那危险的最后一次轨道机动和回归地球的返航。地球上的人们正在庆祝平安夜。安德斯,这个太空中的意象派诗人,开始朗读:

起初神创造天地。地是空虚混沌,渊面黑暗;神的灵运行在水面上。神说:“要有光”,就有了光。神看光是好的,就把光暗分开了。

洛弗尔接着读道:

神称光为昼,称暗为夜。有晚上,有早晨,这是头一日。神说:“诸水之间要有空气,将水分为上下。”神就造出空气,将空气以下的水、空气以上的水分开了。事就这样成了。神称空气为天。有晚上,有早晨,是第二日。

轮到博尔曼了,但是他腾不出手来。“你可以帮我拿一下相机吗?”他问洛弗尔。博尔曼腾出手后,拿起那张纸:

神说:“天下的水要聚在一处,使旱地露出来。”事就这样成了。神称旱地为地,称水的聚处为海。神看着是好的。[14]

在地球上,5亿观众听得入了神。这无疑是世界历史上最受欢迎的现场播报。

人们曾经质疑是否有必要将人类送上月球。一个无人驾驶、带有相机和其他科学器械的探测器已经足以完成许多任务。或者说,美国宇航局大可以像之前的任务一样使用一只猩猩。第一个进入太空的“美国人”是汉姆(Ham),一只来自喀麦隆、被捕获并卖给美国空军的大猩猩。俄罗斯人和美国人简直将整个动物园送上了天,宇宙飞船仿佛一艘载着猩猩、狗和乌龟的挪亚方舟。

虽然阿波罗的人类机组可能没有对科学贡献很多,但他们的确对文学做出了贡献。大猩猩汉姆不可能分享它对太空的印象,也不可能尝试用诗歌来表达。它也不会想到朗读《圣经》中的那些段落,那些文字出人意料地呈现了人类离开地球轨道、直接飞入太空的过程与感觉。从远处观看地球从月球背后升起,朗读人类创作的最有影响力的创世神话,这是多么完美的场景。

阿波罗8号的朗读中最动人心弦的部分是,这些没有经过任何文学训练的宇航员们意识到他们处在极其特殊的情景中,用自己的语言和一部古老文本中的词句,传递了他们的体验。他们提醒我,文字故事中最重要的主角并不一定是专业的作者们。实际上,我邂逅了一群出乎意料的人物,从美索不达米亚的记账员和不识字的西班牙士兵,到中世纪巴格达的一名律师、南墨西哥的一个玛雅叛乱者,以及墨西哥湾的海盗们。

但是,阿波罗8号教会我们的最重要一课,是经典文本的重要性。那些像《圣经》一样的经典文本,在时间的长河里逐渐累积力量,变得越发重要,最终成为整个文明的源头,告诉人们他们是从哪儿来的,又该如何生活。经典文本通常由神职人员管理,他们把这些文本置于帝国和民族中心的神龛内。国王们推广这些文本,因为他们意识到故事可以证明征服的正当性,带来文化的凝聚力。经典文本最初只在很少的地方出现,但随着它们的影响力的扩散,以及新文本的出现,整个地球渐渐变成一张由文字来规划管理的地图,每个地区都有相应的主导经典文本。

经典文本日渐强大的力量将文字置于许多冲突的中心,包括大部分宗教战争。即便是在现代,当弗兰克·博尔曼、詹姆斯·洛弗尔和威廉·安德斯回到地球时,迎接他们的也是一起诉讼。直言不讳的无神论者玛德琳·默里·奥黑尔(Madalyn Murray O’Hair)要求法院禁止美国宇航局未来任何“对基督教《圣经》的朗读……无论是在太空中,还是在未来与太空航行有关的一切活动中”。[15]奥黑尔深谙这部经典文本的塑造力,而她并不喜欢这本书。

奥黑尔不是唯一一个对朗读《圣经》提出挑战的人。当博尔曼还在环绕月球时,他会定期接收到从休斯敦的地面控制中心发来的新闻消息,他们称之为“星际时报”(Interstellar Times)。他从中得知从柬埔寨释放的士兵们,以及同年早些时候被朝鲜俘获的美国海军船只“普韦布洛号”(Pueblo)的最新消息。

普韦布洛号的消息每天都占据“星际时报”的头条,提醒着博尔曼永远不要忘记,他来到太空的目的是让西方阵营在跟苏联和共产主义的月球竞赛中获胜。阿波罗8号的航天任务是冷战的一部分,而冷战,在很大程度上也是经典文本间的战争。

苏联建立在一些观念之上,这些观念在一部比《圣经》更新的文本中被清晰地表达出来。由马克思和恩格斯撰写,并被列宁、毛泽东、胡志明和卡斯特罗热切解读的《共产党宣言》(The Communist Manifesto),到阿波罗的航天任务时它虽然只有120年的历史,却能够与《圣经》这样的更古老的经典文本竞争。当博尔曼计划着朗读《圣经》时,他一定想起了苏联宇航员尤里·加加林(Yuri Gagarin)——第一个进入太空的人。加加林并没有想到要将《共产党宣言》带入太空,但他受其影响,在胜利返回地球时宣布:“我看了又看,并没有看见上帝。”[16]远在太空,一场关于思想和书本的战争进行得正激烈。加加林在进入太空上战胜了博尔曼,不过博尔曼也用一部有影响力的经典文本留下了传奇。

阿波罗8号对《创世记》的朗读也道出了文学背后创造性技术的重要性。这些技术在世界各处被发明,逐渐才被连接到一起。博尔曼写出这些《创世记》的句子用的是字母,它是发明于古希腊的有效书写代码。他写下这些句子使用的纸,是最初在中国被发明,后来通过阿拉伯世界传到欧洲和美洲的一种便利材料。他是从装订成书的《圣经》里抄录的这些句子,而书是罗马人的一项有用发明。这些书页是被印刷出来的,而印刷术是中国人的发明,在欧洲北部得到进一步发展。

正是在讲故事和文字书写的交汇处,诞生了文学。以前,讲故事只是带着不同的规则和目的存在于口述文化中。而一旦讲故事和文字书写产生关联,文学就作为一种全新的力量登场了。所有那之后发生的,即文学的全部历史,都是从这个交汇的时刻开始的。也就是说,如果想要讲述文学的故事,我必须同时将焦点对准讲故事的传统,以及诸如字母、纸、书和印刷之类的创造性技术的演变。

讲故事和文字书写技术的发展并不是一帆风顺的。文字本身至少被发明过两次,一次在美索不达米亚,而另一次在美洲。美洲的神职人员出于无法掌控文字的恐惧,拒绝用文字记录神圣的故事。他们的感受,两千年后在生活于地球另一端的西非吟游诗人身上得到了呼应。埃及的抄写员们接受了文字,但试图不予公开,想要私自占有文字的力量。像苏格拉底这样有感召力的哲人述而不作,以此对抗经典文本拥有权威的观念,并且反抗那些使经典化成为可能的文字书写技术。之后出现的一些发明只是选择性地被使用了,比如阿拉伯学者们使用了中国的纸,但对中国的另一项发明——印刷术——则没有兴趣。

文字的发明常常伴随着一些意想不到的副产品。保存古老的文本,意味着它们所用的语言得以人为地保持生机。自那以后,就一直有人学习“死语言”。一些文本被宣告为神圣的,因此引发了不同经文的读者之间激烈的对抗和战争。新技术有时会引发媒介形式的竞争,比如公元头几个世纪发生在传统书卷和更新的书之间的争斗,当时基督徒用他们神圣的书本与希伯来古卷抗衡。后来,西班牙探险家用他们印刷的《圣经》和手工制作的玛雅经文较量。

关于文字的宏观故事在我心中慢慢成形,在我看来,它以四个阶段展开。第一个阶段由小群体的抄写员主宰,只有他们能掌握早期困难的文字系统,并因此掌控了那些从讲故事的人当中收集的文献,比如《吉尔伽美什史诗》(Epic of Gilgamesh)、《希伯来圣经》(Hebrew Bible),以及荷马的《伊利亚特》(Iliad)和《奥德赛》(Odyssey)。

在第二个阶段,当这些经典文本的影响力逐渐增强,那些富有感召力的教师对它们提出了挑战,比如佛陀、苏格拉底和耶稣。他们公开抨击神职人员和抄写员的影响力,他们的追随者则发展出新的写作风格。我将这些生动的文本称为“教师文学”(teachers’literature)。

在第三个阶段,得益于那些让接触书写更容易的创新,独立的作者们开始登场。这些作者先是模仿古老的文本,但接着,像日本的紫式部和西班牙的塞万提斯这样的更大胆的作者很快就创造出新的文学体裁,其中最为重要的是小说。

最后是第四个阶段,纸和印刷技术的广泛使用带来了批量生产和大众文学的新时代,随之而来的是报刊和海报传单,还有比如《富兰克林自传》(The Autobiography of Benjamin Frankli)或《共产党宣言》这样的新文本。

这四个阶段,以及使之成为可能的故事与发明,共同创造出一个由文字塑造的世界。在这个世界里,我们理所当然地认为宗教是以典籍为基础的,而国家和民族是建立在文本之上的。在这个世界里,我们习惯与过去的声音对话,想象着向未来的读者致辞。

博尔曼和他的组员们用一份古老的文本打了一场文学的“冷战”,他们使用的是古老的技术:书、纸张和印刷。但是,他们的锥形舱体里配备有新的工具——被缩小到能装进阿波罗8号太空舱的电脑。不久之后,这些电脑将引发一场至今还影响着我们生活的文字革命。

这本文学史的写作,很大程度上得益于我们最新的文字书写技术革命。如此量级的革命并不经常发生。从中东和希腊开始的字母革命使书写变得容易掌握,提高了识字率。纸的革命从中国开始,在中东延续,它降低了文学的成本,并因此改变了文学的性质。它还为印刷革命奠定了基础,后者最早发生在东亚,几百年以后在欧洲北部得到发展。这中间还有一些更小的革新,比如小亚细亚的羊皮纸(parchment)和罗马的抄本(codex)的发明。在过去的四千年间,有那样一些时刻,新技术彻底地改变了文学。

技术改革仍在进行。显然,当今的科技革命每年都在用新的书写形式轰炸我们,从电子邮件和电子阅读器到博客与推特,不仅改变了文字被传播和阅读的方式,而且因为作者们也在适应这些新情况,而改变了书写的方式。同时,我们最近才开始使用的一些词,听起来像是回到了文字久远的历史里一些更早的时刻:就像古老的抄写员一样,我们“向下卷动”(scroll down)文本,盘腿坐着读“平板/写字板”(tablet)。我们该如何理解这种新与旧的组合?

在探索文学的故事的过程中,我变得焦躁不安。仅仅坐在书桌前思考文学如何塑造了我们和我们星球的历史,感觉很奇怪。我必须前往这些伟大的文本和发明诞生的地方。

于是我从贝鲁特到了北京,又从斋普尔(Jaipur)到了北极圈。我探寻了特洛伊和恰帕斯(Chiapas)的文学遗迹,与考古学家、翻译家、作家们对话,在加勒比寻找德里克·沃尔科特(Derek Walco),在伊斯坦布尔寻找奥尔罕·帕慕克(Orhan Pamuk)。我去了那些文学被埋葬或烧毁,尔后又重新出现并重获生机的地方。我在土耳其伟大的帕加马(Pergamum)图书馆的遗迹中漫步,琢磨着羊皮纸是如何在这里被发明的。我惊叹于中国的碑林,帝王们试图以此让他们推崇的经典不朽。我跟随游记作者的脚步,去西西里岛追溯歌德发现世界文学的步伐。我寻找南墨西哥萨帕塔起义(Zapatista uprising)的领导人,因为他曾经将古老的玛雅史诗《波波尔·乌》(Popol Vuh)当作反抗和起义的武器。

希腊抄写员在一块写字板上书写——刻画于公元前4—6世纪的一个瓶子上的场景,希腊抄写员使用的是可被擦除、可反复使用的蜡制写字板

在那些旅途中,我几乎处处遇见以某种形式书写的故事。接下来,我将尝试通过讲述文学以及它如何将我们的星球变成一个被书写的世界,来传达我的经历。

[1] Apollo 8 Technical Air-to-Ground Voice Transcription (Manned Spacecra Center, Houston, Tex.:National Aeronautics and Space Administration, December 1968), tape 3, page 3.

[2] 地月转移轨道切入的发生速度是每秒10822.05米。 “Apollo 8, e Second Mission: Testing the CSM in Lunar Orbit,”December 21–27, 1968, history.nasa.gov/SP -4029/Apollo_08a_Summary.htm, accessed January 10, 2017.

[3] Apollo 8 Onboard Voice Transcription As Recorded on the Spacecraft Onboard Recorder(Data Storage Equipment) (Manned Spacecra Center, Houston, Tex.: National Aeronautics and Space Addministration, January 1969), 41.

[4] Apollo 8 Technical Air-to-Ground Voice Transcription, tape 37, page 3.

[5] Apollo 8 Technical Air-to-Ground Voice Transcription, tape 37, page 6.

[6] Apollo 8 Technical Air-to-Ground Voice Transcription, tape 37, page 6.

[7] Apollo 8 Technical Air-to-Ground Voice Transcription, tape 37, page 6.

[8] Pat Harrison, “American Might: Where ‘the Good and the Bad Are All Mixed Up,’”Radcliffe Magzine, 2012, radclie.harvard.edu/news/radclie-magazine/american-might-where-good-and-bad-are---all-mixed, accessed August 5, 2016.

[9] Apollo 8 Technical Air-to-Ground Voice Transcription, tape 37, page 5.

[10] Apollo 8 Technical Air-to-Ground Voice Transcription, tape 46, page 6.

[11] “比尔”是威廉·埃利森·安德斯的绰号。——译者注

[12] Apollo 8 Onboard Voice Transcription, 177.

[13] Apollo 8 Onboard Voice Transcription, 195.

[14] Apollo 8 Onboard Voice Transcription, 196.

[15] Jack Roberts, District Judge, United States District Court, W.D. Texas, Austin Division, Memorandum Opinion, December 1, 1969. O’ Hair v. Paine Civ. A. No. A-69- CA-109.

[16] 这句话是有争议的,有可能来自尼基塔·赫鲁晓夫的一次演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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