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索西方文明起源与美之故乡——古希腊

发布者:亮剑杀 2023-3-2 01:07

第二章 璀璨日出——希腊文明早期

公元前9世纪,黑暗时代结束,希腊地区逐渐繁荣,数百个大小城邦国家分布其间,殖民地更星罗棋布于地中海、黑海沿岸。铁血尚武的斯巴达依靠压榨被征服的别国民众(希洛人),建立了以奴隶制为基础的职业军人国家。雅典则进行了多次政治改革与斗争。卢梭、庇西特拉图、克里斯提尼等政治家先后登台,使得雅典从传统的氏族贵族政治国家,成为中古时期的奴隶制民主典范。米利都派的哲学家泰勒斯、阿那克西曼德、阿那克西美尼,还有受其影响的毕达哥拉斯等,为这一阶段古希腊的哲学发展书写了异彩。

第一节 奥运会!不流血的战争

从公元前12世纪后期开始的黑暗时代持续了数百年,这数百年间希腊人并非原地踏步,只是更加平稳地发展。到公元前9世纪,希腊地区人口又开始增长,从东边传来的铁器更加广泛使用,生产力得到明显提高。随着人们创造财富的本领更大,社会分工又细化了。希腊绽放了新一轮文明之花。

希腊在迈锡尼文明时代已经出现了较为强大的王权国家,在黑暗时代王权有所削弱,退化为更小范围的、更分散的“农村公社”。随着人口的增长,财富的增加,各地往来更加频繁,于是原本分散的“农村公社”,又逐渐聚集起来,形成了城邦国家。

但是,希腊的地形和过去两千年没什么本质区别,山地将小块适宜聚居的平原分割开来,因此,这些城邦国家都很小。在相当于中国一个省大小的希腊地区,居然形成了好几百个城邦。其中最大的国家,比如雅典和斯巴达,也不过几十万人口。小的城邦甚至只有千八百人。

如同所有地区的人类社会一样,随着社会财富的增长,出现了拥有更多财产的富人阶层;随着社会分工的强化,这些富人又成为掌握更多权力的贵族。但是希腊地区的贵族与同时期亚洲、非洲的贵族却有一点小的区别。

首先对平民而言,他们不具备东方君主那种生杀予夺的大权,贵族对平民也必须进行笼络。

其次贵族在社会上的地位,更多凭借的不是先天的家庭出身地位,而是后天努力取得的成就。一个贵族就算家财万贯,如果他只是满足于吃喝玩乐,终生一事无成,那么在社会上也将遭到众人的唾弃,视为纨绔废材。相反,他如果能够在战场上杀敌立功,或者在运动会上夺魁,或者在公共事务中表现出色,那样才能赢得尊重。他们的竞争意识很强,都想从父辈的基础上进一步取得属于自己的荣誉。

那么,为何古希腊的贵族会有这样的特点呢?这大概还是和古希腊的政体特色有关。在东方的王国里,一个国王可能占有数万乃至数十万平方公里土地,统辖上百万乃至数百万的民众,国君和权贵阶层相对于平民,拥有巨大的财富和权力,足以形成碾压优势。古希腊城邦国家都很小,一个城邦可能只有几万人甚至几千人,小国寡民,贵族能够占有的资源财富也十分有限。而且民众数量少,那么即使是一小部分民众,对于城邦的重要性也很突出。这样,两极分化不是很悬殊,贵族们也就能感受到来自下层的压力了。

此外,战争方式可能也对政治体制有影响,毕竟国之大事就是战争与祭祀。迈锡尼时代的战争,主要是部族首领和贵族驾驶着战车冲锋在前,依靠个人勇武及身边一群精锐的亲兵砍杀敌人。这和《荷马史诗》中描写的英雄们的战争模式也很接近。而从公元前8世纪开始,希腊的军队逐渐采用步兵方阵,要求所有的士兵协调一致,肩并肩共同御敌,才能保证团体的生存。少数勇猛的将领如果孤身冲到方阵前面,就是找死。这种战术无形之中增强了作为步兵主力的平民(公民)之间的凝聚力,也加强了他们的政治地位。城邦贵族要是一下子得罪了几百个平民,下次打仗,搞不好方阵就摆不完整了,更别说获胜了?

随着生产力发展,希腊各地之间交流增多。强大的城邦国家之间,也不时因为大到抢占商贸、侵占领土,小到偷鸡摸狗、喝酒打架之类的矛盾而爆发战争。这些战争从规模上当然没法和传说中的特洛伊大战相比,但由于杀伤人命、损耗财富,也会造成不小损失。为此,一些有识之士,想出了举办竞技运动会来代替战争的办法。

传说在公元前8世纪,希腊城邦伊利斯陷入与斯巴达的长期战争之中,军民苦不堪言。为了摆脱战乱,伊利斯国王决定在奥林匹斯山下的奥林匹克这个地方举办竞技比赛。奥林匹斯山位于伯罗奔尼撒半岛西北部,传说是宙斯为首的天神们居住的地方。这样的比赛也可以看作是对诸神的献祭。斯巴达王听到这个建议,欣然同意,并表示在运动会举办期间,他将停止战争。

这样,伊利斯和斯巴达之间的战火,就被奥林匹克运动会的圣火代替。据称,在公元前776年举行了史上第一届奥运会,希腊各国健儿在赛场上光着屁股跑步、投掷、驾驶战车,用流汗不流血的方法展现自己的勇猛,用不必送命的手段来竞争国力。很快,越来越多的国家都参加进来,四年一届的奥运会成为整个希腊地区人们共同参与的盛典。尽管各国之间竞争依旧激烈,但通过这种激烈竞争,希腊的城邦国家们有了更多的彼此认同感。

随着奥运会的开展,广义上的“希腊人”概念也出现了。前面说过,古希腊-爱琴海这块地方,过去几千年先后进来了好几拨人,克里特人、迈锡尼人、多利亚人,还有爱奥尼亚人等等,你方唱罢我登场。但经过数百年的沉淀,这些不同种族的人生活在同一片土地,使用同一种语言,渐渐地融合成为文化意义上的同一个种群。

希腊(hellas)一词,一种说法源自希腊神话中的天后赫拉,一种说法源自希腊首位国王,建造方舟逃过洪水的丢卡利翁和皮拉夫妇俩的儿子赫伦。这个词在公元前10世纪—公元前9世纪荷马史诗《伊利亚特》中,用于指希腊中北部的色萨利一带,在《奥德赛》中则指希腊的大陆地区。而在黑暗时代结束,希腊逐渐成为诸多城邦国家的统称。在奥林匹克运动会上,所有人必须经过严格审核,只有希腊人才能参加比赛。

希腊人及其周边世界示意图

这就意味着,希腊人成为一种骄傲,一种荣誉。虽然分裂成为几百个城邦国家,但他们能在希腊的旗号下聚集起来。因此,历史上把公元前9世纪之后的数百年,称为“古希腊时代”——尽管先前的迈锡尼文明和克里特文明也是扎根于同一片土地,但只有到了这时,这方水土,这方人,才真正拥有这样一个伟大的名字。

第二节 殖民!称霸地中海

如前面的章节提到,古希腊人在公元前9世纪逐渐摆脱了黑暗时代,经济繁荣,人口增加。古代西亚、北非和东南欧地区的文明交流历来频繁,而古希腊人又占据着三面环海的地理优势。从公元前8世纪起,古希腊人开始了大面积的殖民活动。

所谓殖民,就是古希腊城邦派出一部分人,到本土之外的其他地方去,建立一个新的定居点,并可能扩展为一个新的都市。

古希腊人为什么殖民?大致来说,有几种情况。

第一种情况是随着人口增长,城邦原有领土难以养活过多人口。古希腊城邦都是小国寡民,领土狭窄,而且没多少拓展余地。人口稍微一增加,土地就不够了。于是只好把多余的人口打发出去开辟殖民地,其实就是自谋生路。有时城邦遭遇天灾旱涝,导致农田歉收,也只得移民逃荒。

第二种情况是城邦中的下层穷人,因为衣食不周,铤而走险,啸聚山林,打家劫舍,威胁到社会秩序。这时候,城邦统治者和富人为了自身的利益,决定送神大吉,于是提供船只、口粮和必要的生产工具,把他们派出去殖民。

第三种情况是城邦中爆发贵族和平民参加的党派纷争,各方虎视眈眈,乃至刺刀见红。有人为了躲避祸乱,选择背井离乡,另辟世外桃源。也有斗争的失败者,无颜待在城邦中承受胜利者的奚落、嘲笑和报复,干脆带领追随者,去海外闯出一片新天地。而胜利者为了自己的统治秩序,也乐意把这些不安定因素打发出去,因此鼓励甚至强迫政敌组团外迁。

据柏拉图记载,公元前8世纪末斯巴达人征服美塞尼亚后,初步建立了完整的奴隶制度。但是王国中斯巴达妇女和希洛人奴隶所生的所谓“处女之子”,既不是奴隶阶层,又得不到土地和公民权。他们愤懑之下,准备暴动。于是斯巴达人劝诱这些人前往意大利半岛,在他林敦建立了殖民地。

除了前面说的这些为了应付困难被迫无奈的殖民,还有些殖民是城邦政府的积极行为,目的是通过殖民地扩展城邦势力。分出去的殖民地,相当于是城邦的分基地,既能够作为商业贸易的中转站和集散地,必要时候也能作为政治和军事据点,扩大影响力,抢占要道。此外,殖民地还能占领土地,获得当地资源,以及在繁衍人口后提高城邦的整体实力。

古希腊的移民主要是走水路。那时候希腊人的造船术和航海术已经相当发达,能够建造很大的船。这些船只中大的有30到50支长桨,就是说需要三五十个水手一起划桨。再后来,古希腊人甚至建造了双排、三排桨的大船,在海上行驶如飞。对于长途迁徙而言,海船比徒步、骑马效率高得多,因为可以运载大量补给。一个人划一条小船,速度比他自己走路或推个小车是要慢一些,但小船上可以运载的补给品,却比他自己扛着、推着的量多多了。更别提那些经验丰富的水手,还可以利用海流做免费长途旅行。正因为如此,弹丸之地的古希腊,以极高的速度对外扩张,足迹遍布欧亚非三大洲。

古希腊殖民的规模并不大。因为殖民团都是各城邦派出来的,而古希腊城邦最大的雅典和斯巴达也不过几十万人(含奴隶、外邦人等),一般几万人就算大国,其中公民数量更少。如果你指望他们派出千八百人的殖民团,那会严重损害城邦实力的。所以,多数城邦派遣的殖民团队,一般只有几艘船甚至一艘船,人数不超过二三百,达到千人的非常罕见。有的城邦人口比较少,没法独立组团,就和别的城邦“合股经营”,派人合作着殖民。

一般来说,外出殖民的青壮年男丁较多,他们会选举一个德才兼备的担任首领。除了带足开拓殖民地的劳动工具、生活资料、口粮种子等,还要从本城邦神庙的祭坛上取一支火种,并有本城邦的祭司随同。队伍出发前要举行祭神仪式,求神保佑。到达目的地后,用母邦带来的圣火点燃殖民地的祭坛圣灶,象征着殖民地与母邦骨肉相连,薪尽火传,生生不息。

根据现有的记载统计,在公元前8世纪到公元前6世纪的这200余年间,古希腊总共有40多个城邦进行了殖民活动,在海外建立了100多个殖民地。像米利都、哈尔基斯、科林斯、墨伽拉这些城邦都是殖民大户,其中米利都人建立了近30个殖民地。有些早期殖民地发展壮大后,也派出人马进行了二次甚至三次殖民。

希腊人的殖民区域,在东边主要是东欧和小亚细亚的黑海沿岸地区。有人认为,希腊神话中英雄们乘坐“阿尔戈号”船只前往科尔咯斯去盗取金羊毛的传说,就是对早期古希腊人往这个方向移民的隐喻。

在公元前8世纪前期,米利都人在黑海南岸的小亚细亚建立了希诺普。不久后希诺普人又出发并建立了特拉佩佐斯。200年后的公元前564年,米利都人和富凯亚人共同在黑海南岸建立了阿米苏思。

公元前7世纪,米利都人在黑海西岸和北岸建立了伊苏特鲁斯、提拉斯、阿尔比亚、阿波罗尼亚等殖民地;公元前6世纪,又建立了奥德苏思、托米斯等。米利都人还深入克里米亚半岛,建立了潘提卡派翁(今克赤)和特奥多西亚。至于黑海东岸,他们建立了费西斯和迪奥斯库利亚斯等。

总之,米利都人为首的希腊移民者们,沿着黑海岸边布局一系列殖民地,将黑海几乎变成了古希腊人的“内海”。因此直到公元前6世纪中叶,黑海地区的商贸几乎被米利都人垄断。此后,又有其他城邦的人在此建立殖民地。

在东部移民中,米利都人最大的对手是墨伽拉人。他们在公元前6世纪在黑海沿岸建立了赫拉克列亚、美赛姆布里亚等殖民地。在马尔马拉海地区,米利都人和墨伽拉人互相争雄。米利都人建立了库济科斯(公元前756年)、帕里昂(公元前710年)、阿比多斯(公元前680年)等殖民地,墨伽拉人则建立了哈尔凯顿(公元前685年)、拜占庭(公元前668年)、塞吕姆布里亚和阿斯泰克斯等殖民地。同样参与这些地区殖民扩张的,还有富凯亚、萨摩私、列斯博思、雅典等古希腊城邦。小亚细亚南边的殖民点较少,但也有罗德斯人、萨摩斯人前往建立了几个殖民地。

在爱琴海西北岸地区,主要是哈尔基斯、埃列特里亚、安德罗斯岛和科林斯等城邦。色雷斯沿岸则是帕罗斯人、西奥斯人、克拉佐迈纳依人、萨摩斯人等。

隔着地中海的东北非洲沿岸,也成为古希腊人殖民的目标。古埃及是世界上历史最悠久的国家,比古希腊文明要早两千多年。但当时古埃及已经衰败,希腊人的文明反而成为埃及达官贵人竞相学习仿照的对象。米利都人在尼罗河口的劳克拉提斯建立了殖民地,成为古埃及法老允许下的“国中之国”。在利比亚沿海地区,特拉岛的多利亚人建立了殖民城市普勒尼,后来普勒尼的部分人员又先后建立了巴尔卡、陶西拉和埃夫赫斯佩里德斯等殖民地。

在西方,古希腊人大举进入欧洲各地,如今天的希腊西北部、伊利里亚、意大利南部、西西里岛、法国(高卢)和西班牙沿海地区。其中,西北希腊和伊利里亚主要是科林斯为主导。科林斯人在希腊半岛西部的科希拉岛建立了殖民地,此后科希拉本身也成为殖民大邦,与科林斯时而结盟,时而争霸。

意大利和西西里岛主要是优贝亚人、阿哈伊亚人、多利亚人、哈尔基斯人、埃列特里亚人等。还有前面提到的,古希腊头号军事强国斯巴达于公元前706年在意大利建立的他林敦。这些意大利的古希腊殖民地,又不断扩展,建立了许多子城邦。在他们200余年的努力下,意大利南部密布古希腊的城邦,被称为“大希腊”。而西西里岛东部同样有不少希腊殖民城邦,其中最强大的是科林斯人在公元前733年建立的叙拉古。

除此之外,意大利更向西的殖民者主要是富凯亚人。他们于公元前600年在高卢建立了马萨莉亚(今法国城市马赛),还在西班牙建立了艾慕波利埃,在撒丁岛和科西嘉岛也建立了一些殖民地。

古希腊人这200余年的大殖民,将“希腊世界”的范畴,从小小半岛上的几万平方公里,拓展到几乎整个地中海地区。这首先增强了古希腊各国的实力,尤其是增强了那些工商业富豪们的实力。正是希腊人的冒险精神才得以财富上的回报,他们也就更有力量和胆识去挑战未知的命运。亚非欧各国的商品和出产,随着洋流源源不断运往希腊本土及其各个城邦,使得希腊世界获得了百倍于黑暗时代的能量与活力。

古希腊人的大殖民示意图

尽管古希腊殖民的初始目的主要是经济,有时还伴随着军事征服,但这种殖民同样也促进了文明交流。较为先进的希腊文明扩展到地中海,促进当地发展,而希腊人也从希腊世界之外的国家和民族中收获了许多。这些外来元素加速了希腊自身的进步。

大殖民更提高了古希腊文明在世界范围的地位和影响力。例如古埃及王朝,由于仰慕希腊文明,在其末期竟然成为一个希腊化的国家。而意大利南部更是成为希腊世界的重要文化中心,不少古希腊哲学家、科学家诞生或长住意大利,甚至意大利的名称,也是来自希腊语“小牛之国”。

第三节 斯巴达!善战的奴隶主

古希腊的几百个城邦国家,其国家政体千姿百态。有的是采用君王制(当然,如本章第一节说的,古希腊的君王和东方国家的有些差别),有的采用贵族共和制,有的采用寡头制度,有的采用民主制度……国家数量虽多,多是弹丸之地,籍籍无名。其中最强大的有两个,一个是雅典,一个是斯巴达。古希腊时代数百年,可以说前一半就是这两个国家争霸的历史。本节我们先聊聊斯巴达。

斯巴达人属于多利亚人。前面说过,多利亚人在公元前12世纪从希腊北部南下,其中有三个多利亚部族,其首领号称是大力神赫拉克勒斯后裔的三兄弟,他们穿过地峡,占领了伯罗奔尼撒半岛的中南部广大地区。其中大哥的部族占领了伯罗奔尼撒中部的阿尔戈斯地区(靠近迈锡尼旧地),二哥的部族占领了伯罗奔尼撒东南部的斯巴达地区,老三的部族则占领了伯罗奔尼撒西南部的美塞尼亚地区。哥仨裂土分疆,各地建国称王。也有历史学家认为,这几支部族最早只是氏族公社,真正建立王国的时间是在公元前9世纪,也就是黑暗时代和古希腊时代之间。

三支多利亚部族来到半岛南部之后,经过数百年的黑暗时代,走上了不同的发展道路。多利亚人原本是希腊人中最为彪悍的一支,但阿尔戈斯人和美塞尼亚人与本地原有的部族进行融合,已不再具有过去那么强的扩张性。唯独斯巴达人,却认为身为赫拉克勒斯的后裔,必须把祖先铁血尚武的精神发扬光大。

为此,斯巴达人建立了极为严酷的制度。

斯巴达及伯罗奔尼撒地区位置图

斯巴达是君主制,设有世袭制的国王。但斯巴达国王并不是一手遮天的独裁者。为什么呢?因为斯巴达有两个国王。这两个国王,分别选自两个不同的贵族家族,而这两个贵族家族彼此矛盾重重。除此之外,斯巴达还设有元老会和监察官会议。元老会由30个60岁以上的老年贵族组成,拥有司法权。监察官会议则由5名大贵族担任监察官,权力非常大,不但能够干涉国王的决定,还能罢黜、流放甚至处死国王。因此在斯巴达,至高无上的国王其实只相当于军事上的最高指挥官,真正的大权掌握在监察官会议手中。换言之,斯巴达名义上是君主制,实际上权力掌握在组成监察官的大贵族手中,更像是贵族政治。此外,国内还设有斯巴达公民大会,由所有年满30岁的斯巴达男子组成,理论上能对元老会的决议进行表决,但实际上其制约力量并不太大。在斯巴达,即使当上了国王,也过不上那种骄奢淫逸的腐败生活,反而会背负沉重的军事职责,还要受监察官死掣肘,真够郁闷。

不光是国王压力大,斯巴达全体公民的压力也大。斯巴达男人,不管贫富,禁止吃喝玩乐,不许过安逸奢华的生活。他们每日里必须聚集在一起,参加严格的军事训练,跑、跳、投、刺杀,锤炼成为铁血勇武的战士。斯巴达女人也过着简朴而健康的生活,锻炼身体,目的是让她们能生下健康的下一代战士。斯巴达的小孩从生下来,就要经过严格的筛选。凡是体质弱的、残疾的,直接淘汰。据说他们还会给新生儿洗冷水澡,感冒冻死的就说明不够优秀,便淘汰了。这样,能幸存下来的斯巴达婴孩,也都是体质健壮的猛人。男孩子到了7岁就必须离开母亲的怀抱,过集体生活,并接触军事训练;到12岁,就要编入少年队,接受一些次要的军事任务。等他们长大成人,就又是一批精锐战士。而女孩子虽然要求没那么严格,也得每天跑步锻炼,这样才能当好精锐战士的母亲。

由此可见,斯巴达人的全部社会生活,都围绕着军事建设。斯巴达人没有什么科学,也没有什么文化艺术,更没有什么休闲娱乐。斯巴达王国与其说是一个国家,不如说一个大军营。“斯巴达精神”也被作为尚武的象征。

但这就产生了一个问题:斯巴达男人全部当兵去了,这么多勇猛的战士,他们要吃喝拉撒,谁来干活供养他们呢?答案是,奴隶。

据考证,在斯巴达国家早期,那时候斯巴达的男人还是要干农活的,毕竟要当兵先吃饭嘛。随后,兵强马壮的斯巴达开始四处扩张,攻打周边的城池。周边有一些国家和部族被打败后,被迫向斯巴达臣服。他们被称为“边民”,相当于斯巴达的临时工。他们没有斯巴达公民权,不能参加军队,也不能参加公民大会,不具有任何政治权利。他们承担了大部分的劳动义务,但还算拥有人身自由。

公元前800年左右,斯巴达人攻占了南方沿海的希洛(又译黑劳士)地区,把当地被征服的希洛人全部变成了奴隶。为了省事,他们直接把通过这场战争征服获得的奴隶称为“希洛人”。之后,斯巴达在其他地方抓来的奴隶,也都叫作“希洛人”。“希洛人”成为奴隶的代名词,成为斯巴达国家中的一个特定的阶层。

从这里开始,斯巴达王国形成了“斯巴达人”“边民”和“希洛人”的三级制度。

在古希腊时代前期的100多年里,斯巴达王国发动了许多场战争,不但扩大了领土,也把大批其他城邦国家的民众变成“希洛人”。公元前8世纪中叶,斯巴达统一了伯罗奔尼撒半岛东南部的拉哥尼亚地区,奴隶制度基本定型。此后,斯巴达继续扩张。这回,厄运落到了他们同宗的美塞尼亚人头上。

前面说过,美塞尼亚人也是多利亚人的后裔,他们当初和斯巴达人几乎同时来到伯罗奔尼撒半岛,占据斯巴达人西边的美塞尼亚地区。数百年过去后,美塞尼亚人没有施行斯巴达人那种军国主义,在侵略性方面已经大不如自己昔日的宗亲。公元前740年左右,一场战争终于爆发了。这场旷日持久的战争,被称为“美塞尼亚战争”。

“美塞尼亚战争”的导火索是一次边境的暴力冲突。

原来在斯巴达和美塞尼亚边境,有一座神庙。逢年过节,两国的人都来这里祭祀,多年来倒也相安无事。可是某一年,两国的人却忽然在此发生了流血冲突。按说,斯巴达人这般彪悍,打起架来应该不会吃亏,但不知因为是美塞尼亚人同样流着赫拉克勒斯的血,还是另有阴谋,总之这场冲突中,斯巴达人居然吃了亏,还有一位国王给杀死了。

关于这场冲突,双方有不同的解释。斯巴达人宣称,有一群美塞尼亚的小混混,趁着人多,竟敢调戏、侮辱斯巴达的妇女。斯巴达国王见义勇为,前往阻止,才在冲突中被杀。美塞尼亚人则说,是斯巴达人心怀叵测,派了一群人男扮女装,怀揣着凶器,企图刺杀美塞尼亚人的贵族高官,美塞尼亚人是自卫反击。此外,还有说法是有个美塞尼亚财主,过去被一个斯巴达骗子骗走了大批钱财,儿子也在追债时被骗子杀了,因此才决心以血还血,在庙会杀了斯巴达人。

总之,事情已经发生了,斯巴达人要求美塞尼亚人交出凶手,美塞尼亚人经过内部商量,表示这件事不能光听斯巴达人说了算,应该交付第三方来公平仲裁。斯巴达人表面上沉吟不答,实际却在暗中准备动手。不久,斯巴达军队突袭了美塞尼亚边境的一座城堡,美塞尼亚人这才仓促应战,战争正式爆发。

值得一提的是,在战前,斯巴达王发誓,无论如何,一定要把美塞尼亚的土地全部拿到手!而在战争中,斯巴达军队抢走美塞尼亚村庄的粮食和牲畜,却没有毁坏庄稼地和房屋。这不是因为斯巴达人心地善良给美塞尼亚人留后路,而是他们一开始就打算把这块地方据为己有,哪里会毁坏它们呢?

从这一点,也可以看出,斯巴达人的真正目的,多半就是为了占有土地,边境冲突不过是一个借口而已。

斯巴达和美塞尼亚两国比较,无疑斯巴达的军事实力更强。但美塞尼亚毕竟也是多利亚人后裔,进行了顽强的抵抗。第一次美塞尼亚战争持续了整整二十年。

战争一开始,斯巴达大军压境,美塞尼亚只能坚守城寨,伺机派出小股部队扰袭斯巴达的西部边境。经过三年的防守,美塞尼亚军队趁斯巴达人士气疲惫,出击反攻。他们选择在崎岖的地区作战,使得斯巴达人威武的步兵队形难以发挥优势,这样打败了斯巴达人,迫使斯巴达军队撤出美塞尼亚。

第二年,斯巴达军团再次杀入美塞尼亚。两军主力展开血战,美塞尼亚人处于下风。屋漏偏遇连夜雨,美塞尼亚发生了瘟疫,财政也难以支撑。无奈之下,美塞尼亚国王率众放弃平原地区的城镇,退往依托迈山坚守抵抗。但斯巴达也无法控制全局。依托迈山的美塞尼亚主力尚存,平原地区也不断有小股游击队活动。双方进行了持久的拉锯战。

在战争第十三年,美塞尼亚国王战死,军民选举智勇双全的亚里斯托德莫斯为新王。亚里斯托德莫斯一边继续采用游击战骚扰斯巴达军,一边广结外援,准备依靠国际盟友取得胜利。战争第十八年,双方展开了一场大决战。美塞尼亚一方,请来了阿尔迪卡亚、西居昂和阿尔戈斯等城邦国家的援军,而斯巴达除了主力倾巢出动,也请来了科林斯国的援军。这样,战争扩大为古希腊多个城邦国家之间的大混战。这一战,得道多助的美塞尼亚取得了胜利。

然而这时候,斯巴达人铁血制度的厉害之处就凸现出来了。他们再度组织军队,杀入美塞尼亚,继续把美塞尼亚拖入无边无尽的战火。战争一打就是整整一代人,换谁也受不了,而且战火基本都在美塞尼亚的土地上展开,斯巴达人依靠国内的希洛人和边民供养,卯足了劲一波接一波入侵,美塞尼亚人陷入弹尽粮绝的困境。到战争的第二十年,亚里斯托德莫斯终于坚持不下去,在绝望中自杀。依托迈山的美塞尼亚人残部逃亡国外,大部分美塞尼亚人则留在国土上,沦为了斯巴达人的奴隶(希洛人)。

占领了美塞尼亚大片领土,还获得了数以万计的奴隶,斯巴达人可美翻了。他们尽情地在新领土上开展奴隶制,压榨新晋的希洛人。基本上,当时的希洛人在田地辛苦地耕作,要把一半的收成交给斯巴达奴隶主。这种敲骨吸髓的压榨,终于令美塞尼亚人忍无可忍。赫拉克勒斯的后人,岂能甘心为奴?在第一次战争结束后数十年,美塞尼亚人揭竿而起,发动了反抗斯巴达统治的全民起义,史称第二次美塞尼亚战争。

这次战争的爆发时间,在古希腊时代就已经说法不一,不过大致是在公元前7世纪前期。美塞尼亚人中间出了一位杰出的传奇领袖,叫作亚利斯托麦涅司。他不但在战场上身先士卒、勇气百倍,而且智谋过人,敢于独辟蹊径。美塞尼亚人本打算推举他当国王,但亚利斯托麦涅司却婉言谢绝,最后就任大将军。

关于这位不当国王当将军的奇才,流传着许多故事。传说他曾在深夜潜入斯巴达城中的雅典娜神庙,把战场上缴获的一面斯巴达军队盾牌挂起来,还留言:“这是我亚利斯托麦涅司从斯巴达人手中缴获的,献给女神雅典娜!”把自诩尚武的斯巴达人气得七窍生烟。在战争第二年的猪坟会战中,他率领80名别动队员,直接冲向斯巴达国王,竟然杀得勇武举世无双的斯巴达王室卫队溃不成军,斯巴达王掉头溃败。之后,他又率领别动队转战各处,将斯巴达军队一支接一支打败,最终使其全线溃退,美塞尼亚军队大获全胜。此外,他还广交盟友,利用当时斯巴达强势扩张,引起周围国家的不安,把埃里斯人、阿尔卡迪亚人、阿尔戈斯人、西居昂人等都拉到自己一边。

所谓上兵伐谋,其次伐交。斯巴达人见正面难以取胜,就也采用外交战。当时美塞尼亚的主要盟友是阿尔卡迪亚人,斯巴达就收买了阿尔卡迪亚国王。在第三年的大壕之战中,双方刚一开战,阿尔迪卡亚国王就率军逃跑,还故意冲乱了美塞尼亚军队的阵地。斯巴达军趁势进军,包围了美塞尼亚军队。亚利斯托麦涅司虽然英勇奋战,终因寡不敌众,被迫带余部突围,退守埃伊拉山。

此后,亚利斯托麦涅司以埃伊拉山为根据地,又和斯巴达人进行了十余年的游击战。他率领300名别动队员,神出鬼没地袭击斯巴达人的农庄,把整个美塞尼亚的斯巴达人搞得心惊肉跳。斯巴达人多次围攻埃伊拉山都以失败而告终,直到围山的第十一年,才趁着大雨攻入山中。亚利斯托麦涅司率残部撤退到伯罗奔尼撒西北部的阿尔卡迪亚,准备挑选精锐,反攻斯巴达本土。结果,此事又被通敌卖国的阿尔卡迪亚国王泄露给斯巴达人,于是亚利斯托麦涅司的计划破产。第二次美塞尼亚战争,也以斯巴达人的胜利而告终。

唯一值得欣慰的是,那个勾结敌国、出卖友军的阿尔卡迪亚国王,最后阴谋败露,被他自己的臣民们处死了。然而全民沦为奴隶的美塞尼亚,终究是救不回来了。

第一次、第二次美塞尼亚战争,前后跨越近一个世纪(公元前8世纪中叶到公元前7世纪中叶)。征服美塞尼亚后,斯巴达的领土和奴隶(希洛人)都大为增加。每一户斯巴达公民都得到了大片土地和几个希洛人奴隶,每年能够从土地上获得82斗大麦和一些油、酒,足够养活全家老小。这样,斯巴达公民真正地诞生了“脱产军人”,他们可以完全不必为了吃穿犯愁,专心致志地从事军事训练、打仗扩张。斯巴达成为伯罗奔尼撒半岛上的霸主,大部分国家都逐渐臣服于斯巴达人的军威之下。由于占有大片肥沃土地,斯巴达的农业发达,依靠种植粮食和经济作物便能够自给自足。当然,种地的是希洛人奴隶。

政治方面,斯巴达的希洛人奴隶制度发展得炉火纯青。鼎盛时期的斯巴达,人口大约30万,其中作为统治者的斯巴达公民人数约3万,能当兵的丁壮男子不过万余人。另外约有六七万的“边民”和20万“希洛人”。希洛人饱受斯巴达人压迫,自然是充满仇恨。而斯巴达政府面对如此庞大的奴隶队伍,为了维护现有制度,又必须把斯巴达人全部武装起来,时刻准备投入镇压奴隶暴动之中。为了从心理上和力量上控制希洛人,斯巴达政府规定所有希洛人必须穿朴素的衣服,不管有没有犯错误,每年都要挨一次鞭打。此外,斯巴达政府还把青年斯巴达人编成小队,到农村中巡查,白天仔细观察希洛人中有没有聪明勇敢的、有号召力的或者有反抗精神的,然后在夜里突然袭击,把这些潜在的希洛人领袖杀死。甚至,每年新当选的监察官上任之时,都要举行向希洛人“宣战”的仪式。按照当时的规则,这样一来,斯巴达人杀死希洛人便成为“战争杀人”,不再存在任何道德上的亏欠了。这种仪式,实际上反映了斯巴达人和希洛人“永久敌对”的状态。

不过,再严酷的镇压,终究挡不住追求自由的心。在第二次美塞尼亚战争结束后约二百年,即公元前5世纪中叶,美塞尼亚人趁着斯巴达与雅典争雄,再度爆发反对斯巴达人的大起义,史称“第三次美塞尼亚战争”。

斯巴达国还有一次著名的改革,称为来库古改革。来库古(约公元前700年—公元前630年)为斯巴达的王族,传说他是斯巴达国王卡里拉欧斯的老师,在一次遭到谗言离开祖国时,前往向克里特国王请教治国之术,回来后据此制定了斯巴达的诸多政策,如放弃使用金银货币而用铁钱;所有斯巴达公民一起吃饭;未婚斯巴达人居住军营;给每个斯巴达公民分配土地,由希洛人耕种;从小严酷训练青少年以及国王、监察官、元老会和公民大会之间的权力分配等。据说他为了让自己制定的法律得到永远遵循,自杀以明誓。不过史学界对此人到底是否存在,以及其改革措施真假,尚且存在争议。

第四节 开辟!梭伦改革

前面我们讲过,在古希腊各城邦国家中,最强的两个是斯巴达和雅典。斯巴达是一个典型的“军国主义”国家,而雅典则与之完全相反。斯巴达是君主体制,雅典则是民主体制。斯巴达土地肥沃,走的是农业与军事发展,即“耕战”的路线,而雅典土地相对狭小,三面环海,航运发达,最终以出海通商立国。斯巴达是野蛮其体魄,雅典则是文明其精神。

尽管两大强国在数百年间互相争雄,最后斯巴达甚至还占了一点上风,但客观说来,若论对后世欧洲文明的影响,雅典能把斯巴达甩出两条街去。

雅典位于希腊东部的阿提卡地区。这个地区西面通过地峡连接伯罗奔尼撒本岛,西北面与更广阔地区相连,也算得上是希腊半岛的咽喉要地。在迈锡尼文明时代,雅典也有过发达的城市和宫殿。在黑暗时代,这些宫殿也都如希腊其他地方一样荒废了。

雅典的守护神是女神雅典娜。雅典娜是希腊神话中的主要大神之一。她是天神宙斯与智慧女神摩提斯的女儿,是新一代智慧女神,也是农业与园艺的保护神、女战神、法律与秩序之神。传说腓尼基人首次建成雅典城之后,雅典娜与海神波塞冬都争当这个城市的保护神。两人决定比赛看谁能为人类提供最有用的东西。波塞冬变出了一匹战马,雅典娜则变出了一棵橄榄树。橄榄树象征和平与富裕,战马则象征战争。于是雅典娜获胜,这座城市就以她的名字命名为雅典。

雅典比其他地区有一点好处,就是在黑暗时代,雅典的民众较少迁移。而且,其他地区的移民还有不少迁入到雅典。在古希腊时代,雅典贵族的家谱记载了祖先很多代人的名字,其中不少就是从希腊其他地方搬迁来的。

大批贵族和平民迁入雅典,增加了雅典的劳动力,也带来了各地的文化和技术。到公元前10世纪,雅典的陶器制造已经在希腊地区居于领先地位。人口的增加还加重了雅典耕地不足、粮食有限的矛盾,于是雅典人被迫转向海洋寻求出路,这就促使了雅典在海上的发展。

在公元前8世纪,雅典及整个阿提卡地区,都还处于松散的氏族社会。雅典人也有自己的国王,但国王并没有太大的权力。到公元前7世纪初,雅典的贵族和民众领袖们逐渐把整个阿提卡地区统一成一个国家,定都雅典城。

公元前682年,雅典在过去的氏族公社政治基础上,形成了比较完善的国家政治制度。

首先,国家的大权掌握在9名执政官手里,其中包括首席执政官1人,王者执政官1人(负责宗教祭祀、氏族事务),军事执政官1人(负责军政战争),司法执政官6人(负责记录和保存法令)。这9名执政官有点类似现代的政府、内阁,首席执政官就是国家元首。执政官每年换届选举1次。

其次,有一个议事会,通常在战神山开会,故又称“战神山议事会”。这个议事会既对国家大事进行最高决策,同时又有最高监察权和审判权,相当于近现代议会和法院的结合体。

此外,还有一个公民大会,由普通公民参加。

这么一看,公元前7世纪初的雅典,似乎政治已经很“民主”了。雅典这一套“民主”,实际上是贵族集团调教平民的工具。

首先是执政官。执政官的选举不是无条件的。只有门第高贵、家境富有的人,才能参加选举。因此,执政官选来选去,都是门阀贵族当权。

其次是战神山议事会。这个议事会是什么人组成呢?是由以前的历届执政官,卸任后就自动成为议事会终生成员。换言之,只有当过执政官,才能进议事会。这么一来,议事会也就完全被贵族控制了。

还有公民大会。公民大会确实是由普通平民参加的。然而也不是随便哪个平民都能参加。只有受到执政官邀请的那些平民,才能开会。

所以那时候雅典的民主制度,说是三套班子,其实归根结底,都是为了贵族统治平民服务的。

前面讲过,古希腊这些城邦的小国寡民,权贵对民众的压迫,远不如东方大帝国里面的少数暴君那样残忍和极端。但即便如此,也很过分了。据几百年后亚里士多德的描述,在公元前7世纪末到公元前6世纪初,雅典成了一个豺狼世界。权贵依靠掌握在手中的政治权力和经济优势,残酷压榨民众。他们占有了大部分肥沃的土地,一部分靠奴隶耕种,一部分出租给贫民耕种,自己不用操劳,即可收获大批粮食。他们还把多余的钱财放高利贷。

不少雅典公民因为遭遇某些意外,欠下了权贵的债,很快被高额利息击倒,无力偿还,最终被迫把土地和房屋抵押给权贵。失去了土地和房屋,原本能够勉强糊口的独立平民,也就成为附庸。更惨的一些人,连自己的人身自由也抵押出去,沦为了债务奴隶。这样,穷者愈穷,富者愈富,土地和财产的集中越来越严重。

几个人的悲惨遭遇,可能是运气不好,能博得一些同情的眼泪。可是当整个社会上形成阶层对阶层赤裸裸的剥削,难免激起反抗的怒火。雅典的平民们朝不保夕,对这个城邦失去了信心,也经常聚集起来和权贵斗争。权贵之间也结成政党,明争暗斗,搞得国事一团糟。

贫富不均、高利贷横行还造成雅典工商业的萎缩。道理很简单,社会经济的健康发展需要有一个稳定的大众经济基础,现在雅典的广大平民朝不保夕,衣食不周,既没有能力消费,也没有余力生产,而富豪权贵凭借高利贷和农业产品就足以过上奢华生活。这样,谁也不会关心手工业和商贸。

到公元前6世纪初,曾经称雄一世的雅典已经日薄西山。陶器制作已经被另一城邦科林斯迎头赶上,而雅典的门户萨拉米斯岛,则被邻邦墨伽拉占领。

眼看内忧外患,大厦将倾,这时候一个伟人站了出来,为雅典城邦指出一条新的大道。他就是梭伦。他是古希腊时期著名的政治家、文学家、军事家。

梭伦(约公元前630年—公元前560年或公元前559年)出生于贵族家庭,他父亲艾克赛凯斯提德斯属于那种有良心的贵族,经常扶危济困,这么一来二去,把自己的万贯家财消耗得所剩不多。梭伦倒不在乎,父亲的钱不多,他就自己去经商。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梭伦为了做生意,游历希腊、小亚细亚各地,增长了见识,也开阔了胸怀。在这种行商游历中,梭伦结交了古希腊时代的不少哲学家、科学家,他的学识日益丰富,人文气质也锤炼得更加精粹,成为雅典有史记载的第一位诗人。

伟人的诗,无关风花雪月,而关注民生疾苦。他的诗句中,表达了悲天悯人的淳朴情感,也宣扬了自己的道德价值观:

作恶的人每每致富,而好人往往受穷。
但是,我们不愿用我们的道德去换他们财富。
因为道德是永远存在的,而财富每天都在更换主人。

梭伦的诗不仅是直抒胸臆,也被他用作政治斗争的武器。毕竟,宣传这个阵地,我们不占据,敌人就要占据。公元前7世纪末,雅典的门户萨拉米斯岛被墨伽拉占领,当时在雅典,围绕要不要出兵收复萨拉米斯岛,鹰派、鸽派激烈争论。梭伦是坚决主张收复故土的。他撰写论文,发表演说,从历史、地理、风土人情等方面论证萨拉米斯岛自古以来就是雅典的神圣领土。

然而,雅典几次出兵攻打,都铩羽而归。雅典不少民众都感染了厌战情绪。而把持大权的执政官和战神山议事会,也生怕贵族和平民中的鹰派继续煽动收复失地,给他们出难题。于是他们利用民间厌战情绪,通过了一条法律:凡是敢提议收复萨拉米斯岛的,一律处死!

这种防民之口的手段,顿时让梭伦非常愤怒。他想出了一条妙计:借文艺作品宣扬政治观点。他经常装疯卖傻,做出一副行吟诗人的架势,跑到市场上当众高声吟诵自己的诗篇:

起来,到萨拉米斯去!
夺取那美丽的岛屿,洗雪我们的耻辱!

梭伦

诗歌的感染力,胜过长篇累牍的说教。在梭伦的感召下,大部分平民奋起抗争。执政官和战神山议事会眼见民情汹汹,众怒难犯,只得废除了禁口的法律。他们就坡下驴,让梭伦担任军事指挥官:你既然说得这么慷慨激昂,那这烫手山芋,只好请你老兄来接啦!你去把萨拉米斯岛夺回吧。

梭伦欣然受命。他可不是那种只会煽动别人上前线的人。公元前600年,年仅30岁的梭伦亲率雅典军队进攻萨拉米斯岛。他一面激励士兵,身先士卒;一面巧妙地声东击西,迷惑敌人,终于一举击败墨伽拉,收复了萨拉米斯岛。

这下,全雅典沸腾了。梭伦成为一个头戴神圣光环的英雄。而对广大平民来说,更重要的是他是一位同情平民的贵族政治家,他给平民带来了摆脱苦难的希望。公元前594年,梭伦在平民支持下,当选为执政官。

此后,掌握了上层权力的梭伦,开始他的改革。如果说之前的萨拉米斯之战,他是要把美丽的海岛从敌人手中夺回,那么这一次,他要从苦难与混乱中拯救整个雅典城邦。

关于梭伦改革的具体时代,历史学家存在分歧。对于某些措施有没有实行,以及是不是梭伦的原创,也存在争议。不过大体上,梭伦改革主要包括这么几点:

最重要的是“解负令”,也就是解除债务的命令。如前所说,当时由于贫富悬殊,大批穷人遭到高利贷盘剥,土地被抵押吞并了,人身自由也被抵押,成为债务奴隶。而一个平民纷纷沦为奴隶的城邦,是没有希望的。梭伦颁布法令,解除了高利贷的债务,让很多平民重新获得自己的小块土地,更让沦为奴隶的人重获自由。对于那些已经被贩卖到外邦的人,则由国家财政出钱赎回。梭伦这一刀下去,对广大平民简直就是救苦救难,人们欢呼雀跃。

所谓扬汤止沸不如釜底抽薪,梭伦为了防止再次出现此前的恶行,还规定以后禁止再用人身自由作为借债的抵押品,并规定一个公民拥有土地的上限。这样,就能阻止贵族再通过债务把平民占为奴隶,或攫取过多土地。

大家可以看到,梭伦这一改革,对于富裕者,尤其是那些富可敌国的阔人们,简直是割肉放血。这样激烈的改革,在近代没有发动战争是很难实现的。可是在古希腊时代的雅典,居然就那么风平浪静地完成了。这一方面是因为雅典有民主传统,梭伦政策保障了大多数平民的权益,能得到他们的拥护,从而在程序上对抗权贵。另一方面,在于梭伦也为这些受伤的阔人们准备了应有的补偿。

这种补偿就是政治权利的重新划分。他把全国公民按照财产多少划分为四个等级。第一等级是年收入折合500斗(古雅典一斗约52.53公升)以上的粮食。第二等级是300—500斗。第三等级是200—300斗。第四等级是200斗以下。第一、二等级可担任高级官职,在军队中担任骑兵。第三等级可担任一般官职,在军队中担任重步兵。第四等级不能担任官职,在军队中担任轻步兵。

这种权利划分制度,很显然,就是有钱人的政治地位更高。相比过去的制度,大权都掌握在门阀贵族手中,这种新的制度只看财产,不看门第,实际上把大批新兴有钱土豪放到了足以抗衡老旧门阀的地位之上,也就得到了新土豪们的支持。同时,只要有钱,不论出身贵贱,就可以获得相应的政治地位,这从客观上也能刺激人们努力挣钱,打破门第观念的桎梏。

在过去,雅典城邦大权主要掌握在贵族俱乐部——战神山议事会的手中。而梭伦则把过去边缘化的公民大会锻造为新的最高权力机关。过去的公民大会参加者必须受到执政官的邀请,如今则是所有四个等级公民都能参加,拥有战争、媾和及选举等大权。公民大会的预案准备和审查,则由其常设机构——四百人会议负责。四百人会议由各部族选举产生,前三个等级的公民均能参加。

此外梭伦又设立了陪审法庭,这个法庭的成员,从全体公民中选择,而选择的方法是抽签。抽签这种手段看似儿戏,却能最大限度地减少财富、权力和其他因素的影响,赋予每个人均等的权力机会。这个抽签产生的法庭,是雅典最高司法机关,判决结果由全体法庭成员投票表决。这样一来,即使最贫穷的公民,也拥有了生杀予夺的一次机会。任何一件案子,大多数人的意志便很可能被贯彻到判决结果中,少数贵族难以依靠权势来左右判决了。

通过加强公民大会、建立四百人会议和陪审法庭,战神山议事会的权力就被剥夺了一半。贵族们对雅典政治的把控能力大大下降。当然,这只是法规层面。实际上,贵族们靠着手中的经济和政治资源,依然能对貌似民主的机制进行很大程度的操控。

梭伦制定了新的法律。雅典过去的法律非常严酷,偷一个水果或者干活偷懒都要被处死,被称为“血写的法律”。梭伦对此进行了改革,除了杀人犯,其他人都不判死刑。新法律还规定任何人都有权发起诉讼,外邦人士的契约,只要不违背雅典法律,同样有效。梭伦的法律条款还禁止买卖婚姻,保护妇女儿童利益,禁止奢侈挥霍,禁止无业游民,等等。整体来说,改革促进雅典司法向更文明的方向进步。这些法律都以明文张贴在市场附近,供全国人民阅览。

梭伦还大力促进工商业发展。他禁止橄榄油之外的农作物出口,以保证雅典粮价不至于太高,确保雅典人能填饱肚子,并降低工商业成本。他制定法律,规定公民必须让儿子学一门手艺,鼓励外邦的手艺人移民雅典,允许他们获得公民权。他颁布种植树木、开凿水井的基建法令,又促进了农业的发展。

可以说,梭伦的改革是一次非常成功的改革,针对雅典当时的种种弊政,进行了相应的解决。然而但凡改革必然有受益群体和受害群体。梭伦改革的资源再分配,大致是把政治资源从门阀权贵手中夺走,大部分给新兴富豪,少部分给平民。而把财富从富人手中归还一些给平民,虽然整体上促进雅典发展,最后大家共赢,但失去了利益的还是会不满,而得到利益的则会嫌不够多。于是,门阀权贵心疼自己的政治权力,下层平民觉得自己居然不能当官,心里也不满。梭伦在他成功的巅峰,陡然面临来自两个方面的巨大压力。

好在梭伦毕竟是诗人,有着浪漫的情怀和潇洒的心态。既然你们不喜欢我,我就走了好啦。他辞去官职,重新游历四方。他在埃及、塞浦路斯、小亚细亚等地游历十年,见过了诸多的帝王将相、文人墨客,自认为从中受益匪浅。

梭伦晚年雄心勃勃,但对政治没啥兴趣,打算在文学方面取得成就。他想写作传说中亚特兰蒂斯的历史,还想写一些寓言故事。然而他年事已高,动笔迟迟。最终梭伦还没来得及实现这些计划,便在公元前560年去世,他的骨灰被洒在萨拉米斯岛上。这个岛,既是梭伦光辉的起点,也将在未来再次上演拯救古希腊世界的伟大一幕。

第五节 铁腕!庇西特拉图僭主

从公元前7世纪左右开始,古希腊那些“小国寡民”的城邦国家中,一度流行一种叫作“僭主”的政治制度。所谓“僭主”,本来是对国王的一种称呼,后来特指那些依靠武力推翻政敌,夺取政权的独裁者。相对于当时古希腊的民主选举制度,僭主夺权当然显得有些粗暴。不过有趣的是,古希腊早期的这些僭主,很多是得到了广大平民的支持,依靠平民的力量来对抗权贵集团的所谓民主。

换句话说,就是广大下层公民,觉得贵族们制定的游戏规则对他们太不公平,于是跟着一位领袖掀桌子改规则了。

当时古希腊的很多城邦都有僭主出现。比如科林斯的居普赛罗斯(约公元前657年—公元前625年)及其子孙;西居昂的克里斯提尼(约公元前600年—公元前570年当政);还有阿尔戈斯、墨伽拉、埃皮达吕罗斯和纳克索斯岛等也都出现过僭主政治。

这些僭主的共同点是:通常能得到多数平民的拥戴,并且当政时采纳了一些改革措施,提高平民的经济和政治地位;在位期间发展了生产,打破了昔日氏族部族为基础的政治体制;采用武力对抗并驱逐了氏族的门阀贵族,甚至杀死他们,并且当政后剥夺与削弱了旧日贵族的一些权力。在僭主们的统治下,古希腊各城邦实力有了显著的发展。

不过另一方面,僭主毕竟是依靠武力政变这种暴力道路上台的,且上台后以铁腕独裁的手段来改革国家。而古希腊各国已经养成了“程序正义”的民主习惯。因此僭主政权往往并不牢固,即使是当初拥护他们的平民大众,一旦其当权之后,也渐渐无法容忍这种独裁。而遭到僭主们打击的门阀权贵则趁机反攻倒算。于是一般在数十年之后,僭主们也一个个被推翻下台。

这其中,最著名、对历史影响最大的,要数雅典的一位僭主,名叫庇西特拉图(约公元前600年—公元前527年)。

庇西特拉图出身名门权贵,据说远祖是《荷马史诗》中的派洛斯国王涅斯托尔,后来因躲避战乱迁移到雅典。他的另一位祖先在公元前7世纪担任过雅典执政官,他的母亲也是贵族,伟大的改革家梭伦是他的表哥。当然梭伦比庇西特拉图要年长30岁左右,基本差一辈儿了。

由于有梭伦这位表哥的榜样在前,庇西特拉图自幼立下了雄心壮志。他积极向表哥学习,修文练武,很快成长为贵族青年中少有的精英。公元前565年左右,雅典和墨伽拉再度为争夺萨拉米斯开战。庇西特拉图担任雅典军的司令官。他巧妙地调动部队,避实击虚,大破墨伽拉军队,更夺取了墨伽拉的重要港口尼塞亚。这一年,他不过30多岁,和当初梭伦夺回萨拉米斯的年龄差不多。赫赫战功,令庇西特拉图成为雅典的又一位青年明星。

这时的雅典,距离梭伦改革已经过去了多年。虽然梭伦改革打击了部分权贵,提高了公民的经济和政治地位,但梭伦改革力图完全控制在法律框架内,哪一方都不得罪,这难免受制于各种因素纠葛。此时雅典社会依然矛盾重重,最贫穷的农民没有从梭伦改革中得到土地,非常不满。贵族政客们则形成了三大党派:美加克列斯为首的“海岸派”,主要代表新兴的工商业富豪,这一派也是最接近梭伦的集团;吕库尔格斯为首的“平原派”,主要代表保守的氏族权贵;庇西特拉图为首的“山岳派”,代表平民阶层。

在这三派中,庇西特拉图的山岳派最得人心。一方面,他经常站在贫穷公民的立场,宣布自己要帮助穷人,分配给他们更多的财富,解决他们的困境。另一方面,在三派的政治斗争中,庇西特拉图也做出很温和的态度,谦逊而宽宏地对待另外两派的政敌,号召大家政治斗争一定要适度,要有理有节。这样一来,不但贫民们把他作为自己的救星和领袖,甚至另外两党也觉得庇西特拉图是个相对不那么讨厌的敌人。庇西特拉图的威望日益提升,很多人把他看作解决当前雅典危机的希望。

一片和谐声中,只有庇西特拉图的表哥梭伦发现了不对劲。梭伦和庇西特拉图的私人关系是相当好的,表弟过去常常向表哥学习讨教。但也正因为如此,梭伦对庇西特拉图的了解,比任何一个古希腊人都多。这位偶像此时已经年将七旬,然而依然具有敏锐的洞察力。他向公众呼吁:“警惕啊,我这个表弟庇西特拉图,是个可怕的野心家,你们不要被他人畜无害的外表迷惑了!”庇西特拉图遭到表哥这种公开揭发,心头怕得要命,可他也没别的办法,只好继续卖力地表演着,指望冲抵表哥带来的不利影响。

幸好,雅典人一贯自信,他们早已对梭伦改革带来的成果习以为常,也不觉得梭伦的眼光就比自己高明。因此最终没人把这老头子的呼吁当回事。

公元前560年,梭伦去世。庇西特拉图松了一口气。这回没有人能识破他了,于是他加紧准备夺取政权。在庇西特拉图看来,选举斗争太麻烦,就算能得到多数人拥戴,也难免遭到政敌的牵制。为此,他决定采取更加简单明了的手段——武装暴力。

但如何才能组建武装呢?雅典只是个城邦,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要组建一支私人武装而不被人发现是很难的。为此,庇西特拉图想出了苦肉计。

在一次公民大会中,轮到庇西特拉图发言了。这位政治明星一瘸一拐地走上来,脸上、身上都是伤痕。在大众的诧异目光中,他悲愤地控诉:“天啊,雅典的民主之耻啊!我走在路上,居然遭到了政敌安排的暴徒袭击!他们打伤了为我拉车的驴子,还把我打成这样!”

民众们顿时愤怒了。好狠心的政客,竟敢殴打我们敬爱的、温和的庇西特拉图!谁干的,交出凶手!可是那会儿又没有监控摄像头,连衙门都没有,谁都不承认,找谁要人呢?

这时庇西特拉图的一个支持者跳上台发言:“诸位都看到了,敬爱的庇西特拉图为了我们公民的权益,遭到了暴徒的殴打。为了防止这样的悲剧再次发生,我提议,授权给他组建一支私人卫队!”

大部分民众公然表示同意。于是,庇西特拉图获得了组建私人武装的权力。这支武装兵力为50人,武器装备为木棍。

听起来好像挺可笑,中国古代一个地主的家丁也不止这个数吧?但那时候的雅典总人口不过几十万,而且雅典是公民兵制度,临到打仗了才由各家各户的公民壮丁们自带武器装备集合打仗,平时是没有常备军的。所以庇西特拉图依靠这50个手持棍棒的壮汉,就能在雅典横着走了。

庇西特拉图带领这50名汉子,发动了一场袖珍的“武装政变”。他们冲进雅典卫城,占领了政府机关。然后,庇西特拉图就大模大样地当起雅典的统治者。

不过,庇西特拉图依靠50根木棒建立的这次独裁政权并不稳定。平原派和海岸派的贵族政客们发现这个“温和”的家伙原来这么蛮横,都感到了深深的伤害。他们联合起来,向庇西特拉图开战。庇西特拉图在雅典的统治还不够稳定,区区50根木棍不能压制一个城市。到公元前556年,他就被平原派的贵族和海岸派的富翁们联合轰下了台,狼狈逃出雅典。

庇西特拉图遭此挫折,并未屈服。他意识到寡不敌众、孤掌难鸣的道理,决定分化敌人,缔结有利于自己的政治联盟。于是,庇西特拉图利用平原派和海岸派之间的矛盾,向海岸派伸出橄榄枝。海岸派的首领美加克列斯欣然同意,还把女儿嫁给了庇西特拉图。这样,山岳派和海岸派在公元前550年形成了联盟,共同反对平原派。

上次庇西特拉图是靠着50条汉子打进雅典,这次他决定转换手段,利用美女怀柔。他先派自己的一些支持者在雅典散布谣言,说是我们的守护神雅典娜女神,将要亲自护送庇西特拉图到雅典,这将充分说明庇西特拉图才是雅典的希望!

古希腊的老百姓,最喜欢听这些怪力乱神的玩意,顿时纷纷有了好奇心,都等着看雅典娜女神到底多么漂亮。

到了约定的日子,庇西特拉图找来一个身材高大、丰满漂亮的美女,把她打扮成女神雅典娜,然后两个人同坐一辆车,大摇大摆,开进雅典。两边群众看到如此迷人的女神,大为倾倒,个个欢呼雀跃。再加上海岸派的支持,庇西特拉图顺利地二次入主雅典。

不过,这一次庇西特拉图的执政时间更加短。海岸派的美加克列斯本来就是个老狐狸,在利用庇西特拉图排除平原派的旧贵族之后,对这个野心勃勃的女婿更加不放心。到了第二年,美加克列斯就撤销了对庇西特拉图的支持,再度率领富翁们对他反攻倒算。庇西特拉图没想到岳父居然翻脸,只好又一次逃出雅典。他和美加克列斯的女儿自然也就离婚了。

再次被逐后,庇西特拉图决心励精图治。他发现,雅典平民力量有限,尚不足对抗贵族和富豪。仅仅依靠民众的支持难以长期立足,就算利用其他派系政客的支持,也会受制于人,最终为他人火中取栗。打铁还要自身硬,要想当好僭主,还得靠自身的实力。简单说,就是有钱有兵,有广泛的盟友。于是,庇西特拉图转而先积蓄财产和人脉。他在色雷斯地区开采了一座银矿,从中获得了大量的财富。他游走各城邦,结识了许多头面人物,形成自己的政治同盟。

万事俱备后,庇西特拉图在公元前540年,用大笔金钱招募了一支雇佣军,在马拉松登陆,然后向雅典进军。他的支持者也纷纷带着武器从雅典城内跑来加入他。这样,庇西特拉图的队伍人数不断增加。

雅典政府赶紧召集公民兵,前去拦截庇西特拉图。两军展开了战斗。但庇西特拉图手下,有的是为钱卖命的雇佣兵,有的是热诚拥戴他的支持者。而雅典方面的公民兵,不过是被政府法令征发过去的,他们中许多人其实并不讨厌庇西特拉图。两军交战不久,雅典军队就渐渐招架不住了。这时候庇西特拉图又宣布:所有人不必害怕。只要放下武器,就可以回家和妻儿团聚,我庇西特拉图既不会乘胜追杀,也不会秋后算账。这么一来,公民兵们顿时丢盔弃甲,溃逃回家。庇西特拉图在雇佣军和支持者的簇拥下第三次入主雅典,他的政敌美加克列斯等大批贵族逃到外国去了。

这回,经历两次失败的庇西特拉图吸取经验教训,采取了一些措施巩固自己的政权。首先,他把美加克列斯等大批外逃政敌贵族的土地没收了,分给贫穷的农民,这既削弱了政敌权力,又获得了农民的支持。他还向农民发放低息贷款,提倡种植葡萄、橄榄等经济作物,帮助公民发展经济。农民成为了庇西特拉图坚定的支持者。

庇西特拉图还扶持自己的好朋友吕格达米思在纳克索斯岛当僭主,建立了牢不可破的僭主联盟。他又把一些贵族和家属迁移到纳克索斯岛作为人质,免得他们破坏自己的统治。另外,庇西特拉图建立了多达300人的卫队,还为自己修建了城堡。庇西特拉图住在城堡中,有卫队环绕,谁想推翻他也就得掂量一下自己的实力了。

至此,庇西特拉图成了雅典名副其实的独裁者。不过,他的铁腕,也是为了实现自己的政治理念。尽管表哥梭伦在晚年很警惕庇西特拉图,但庇西特拉图的执政思路,其实也是梭伦改革的延续。

庇西特拉图继续抑制门阀贵族,扶持平民,同时加强雅典作为国家的一体化建设。他设立了乡村巡回法院,使得各地农民可以不必跋山涉水到雅典城打官司,这样就把司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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