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最惨烈的水库溃坝悲剧: 河南“75-8”洪灾,到底有多恐怖
又是一年七月,华北平原雷雨不断,还有多少人记得758洪灾整个河南的惨绝人寰?
29个县市被淹,60余座大小堤坝决口,1100万人受灾,1700万亩良田被毁,596万间房屋坍塌,京广铁路102公里损坏,经济损失高达百亿!
这究竟是怎样一场洪灾,才能酿成这样不堪回首的惨剧?
事情还要从1975年夏季,淮河流域那场罕见的干旱说起。
每到七八月,中原一带黄淮流域的水位都会持续下降,受黄淮河水灌溉的两岸田地也会出现不同程度的干旱,好在中原地势平坦,北面又没有高山阻隔,受到季风和洋流影响,隔三差五也会下一场暴雨,再加上当地的农户们用井水浇地,土地看上去虽然干黄贫瘠,但也能保持基本的旱湿平衡,庄稼的长势也很喜人。
可是今年大有不同,淮河流域遇到了几十年难得一遇的大旱。
沿着河边向两岸看去,经过连续不断的暴晒,刚种下去的庄稼焦黄细瘦,一根根秧苗耷拉着脑袋,就连应季的西瓜都因为水分不足比往年小了很多,几个年轻力壮的农户提着两桶水泼在地上,一瞬间就蒸发的无影无踪。
“真热啊,今年天古怪!”几个人一边擦汗一边说道。
越往前走,太阳越毒辣,很多空闲的黄土地已经裂出纵横交错的纹路,好些村口的小池塘都见了底,树上扎堆儿的蝉也被热到不分白天黑夜的乱叫起来。
为了应对这场大旱,主管气象和农业的领导干部们都行动了起来,他们走访乡里,扎根基层,试图研制出科学的方案。
从七月底到八月初,淮河上拉满了抗旱的大字报,各家各户都挽着袖子往田里跑,8月2号上午,不少生产队还开大会讲解如何保生产,保粮食,结果会没有开完,大中午的太阳突然没了,浓厚的乌云从天尽头压过来,一道闪电劈开,外面哗啦啦得下起了大雨。
“好雨啊!”不少人兴奋地冲出来,跑到雨里欢呼着。
这场雨来得虽突然但却并不很猛烈,起初大家以为老天爷终于开了眼,让庄稼喝饱水,保障今年的粮食生产,甚至不少人提着靴子到田里去看,上午还蔫儿吧的麦子一瞬间油绿油绿的。
此时的所有人都还没有意识到一场看似寻常的及时雨会给他们带来怎样的灾难。
是从8月4号开始,人们意识到这场雨非比寻常。
3号夜里,4号白天的时候,瓢泼大雨收敛了不少,豆大的雨珠变成了细密的雨丝,打在脸上凉飕飕的,可是天色还是一如既往得差,厚重的云层怎么都抹不开,抬头往上看,甚至找不到一丝亮光,大雨过后潮湿又闷热,风吹过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半夜的时候村里突然有一只黄狗跳上屋檐扯着嗓子叫了起来,这像是某种信号,紧接着一整个村子的狗都跟着此起彼伏的叫唤,有的甚至发出了狼一样的长嚎,尤其夜深人静的时候,听得人心里瘆得慌。
不仅狗不正常,连鸡鸭猪牛也跟着凑热闹,村头老王家养的几头猪在猪圈里拱来拱去,甚至互相撕咬,拴在树桩上的牛像是被人赶着一样狂躁地转圈跑,天还没亮,几十只鸡一起打鸣,鸭子也跟着嘎嘎叫,大鹅扑扇着翅膀想往树上跑……
更可怕的是,钻在土里避暑的蛇和蚯蚓也都爬了出来,一条一条接龙一样游走在大马路上,连蚂蚁也像躲避火灾一样滚成一个又一个黑球,挂在树上像头发扎成的辫子。
村里经历过战火的老人都没有见过这样的阵仗,大家心里发毛,却说不出来为什么,直到8月4号下午,比上一次猛烈十倍,百倍的暴雨猝不及防的砸了下来!
当时不少人还在田间歪着头看天色,一瞬间被强大的雨流砸到头蒙,人还没来得及转身往家走,从头到脚湿了通透。
更夸张的是,躲在屋檐下的老太太端着个脸盆伸出去接雨,刚扎了两下眼一盆就接满了,此时的雨声比雷声还震耳,砸在屋顶上,地面上像放炮仗一样噼里啪啦,其他的任何杂音都听不到了!
不到半个小时,路面的积水已经没过了脚踝,冲刷过马路的泥水争先恐后地涌入下水道里,甚至挤在入口,形成了一连串水洼,下了两个小时的时候,水面已经没过了店铺和居民楼的前几个台阶,几个五六岁的小孩子往水里一站,甚至能淹到膝盖往上。
连续下了三四个小时之后连成人站在水里都已经没过了腰,水流冲跑了不知道哪个单位门口的几辆自行车,货车,卡车的轮子因为浸泡都熄了火,停在路边甚至像漂浮在水面上。
雨还在下,七八个小时也没有停歇,一些低洼地方的积水已经没过了一层楼那么高,生产连组织着乡村里的妇孺老幼往高的地方跑,没长几年的小树苗腐烂了根系,斜斜的歪着,架在树枝上的电线随风摇摆。
农民们坐在房顶上,脚泡在水里看这场大雨。女人们抱着孩子躲在粮站二楼的窗户里瑟瑟发抖。
“这雨还要下到什么时候?”一个年轻女人打着寒战问道。
可惜没有人回答她,大家都呆呆地望着外面不知道答案。
“哎呀!我的牛!我的牛还在家里!”在长久的寂静中,突然有个男人拍着大腿跳了起来,他眼前水面上正飘过十几只鸭子都是一动不动,被浪卷着往前走,看样子是已经死了,看到这些男人才想起自己临走前拴在家里的那只耕牛。
谁家没有点家禽家畜呢?看着飘过越来越多动物的尸体,大家揪着心,叹着气。
“老天爷,这是要干什么呀?”
我的地,我的房子,我的猪啊……”
“妈,我饿了!”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儿扯着他妈妈的袖子小声说道。
妈妈蹲下来,从怀中的包袱里掏出一张烙好的饼,只不过这张饼应该是被雨水打湿了,皱巴巴的,隐隐约约还能闻出一点儿糊香……
一直熬到晚上雨没有要停的意思,连续转移多次的人们已经疲惫不堪,又困又饿,只好治着胳膊坐在地毯上把脑袋耷拉在膝盖上浅睡一会儿,而很多人这次入睡之后再也没有醒过来。
1975年8月,太平洋上空形成一股强大的气流,在季风洋流的推动下越聚越大,跨过日本和韩国,穿越台湾省,在福建省晋江市登陆,这是本年度第三号台风。
登陆前几个小时三号台风还没有那么强劲,受到东南沿海地形和气压的影响带来了短暂的降雨,气象部门预估可能会像一号台风和二号台风一样在几个小时后自动消散,不巧 遇上了南半球的气压北移。
被热带气压推着,三号台风迅速壮大,席卷江西和湖南一路向北,跨过长江,慢慢在太行山脚下河南腹地盘桓。
到河南省内,这股台风已经势不可挡,季风洋流甚至都被他裹挟着困在河南这一片洼地上。
从8月4号开始,天色骤然变暗,一道紫红色的惊雷划破闷热的环境,一场无休无止的暴雨。降临了整个河南平顶山,驻马店,南阳,洛阳一带,甚至遭遇了千年难得一遇的特大暴雨,每小时降雨量甚至高达198.5mm,打破了历史极值。
198.5mm是什么概念呢?通俗的讲就是每小时降雨量落在地上有19.85cm高,这个高度正好卡在一个成年人的小腿肚,当然可能有人会说720特大暴雨时郑州每小时最高降雨量是208mm,比当年的758洪灾还要疯狂。
但是我们需要注意的是,720特大暴雨是郑州的持续降雨时间并没有758的时候长,而且绝大多数时间降雨量还在可控的范围内,只不过因为城市内涝严重,积水过多才导致了这样的灾难,但758洪灾的时候,这样疯狂的降雨甚至持续了两三天的时间。
这种持续性是非常可怕的,直接导致长久干旱的黄淮河水迅速灌满,下游地区的水位越来越高,一些河道狭窄的地方甚至已经溢漫到了岸边。
随着水位的不断增高,驻马店附近的多个水库也开始告急,连石漫滩,板桥这两个大型水库都已经突破了建国以来的历史高峰,四五十个小型水库甚至到了崩溃的边缘。
8月5日凌晨,受特大暴雨的影响,石漫滩水库连续发出危险信号,站在距离水库几公里远的高台上往下看,其最高水位已经和二层楼持平,水库附近低矮的公共设施均已经被淹没,水流裹挟着大量的泥沙,尸骨残骸和树木向前奔腾。
同时在驻马店泌阳,和石漫滩水库同级别的板桥水库也已经告急,水库管理局院内一层的楼房均已被淹没,领导干部和同志们陆陆续续向2楼,3楼转移。
他们能够更直接的观察到板桥水库的变化,到了8月7号当日,板桥水库的最高水位已经超过警戒线,此后任何一滴降落的雨都有可能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只差豪离,这就修建于1950年的巨大水利工程就会化为泥浆。
与此同时,它所承载的这4.92亿立方米的水流会像山洪爆发一样给当地百姓再次带来一场比暴雨更加恐怖的灾难。
水库管理局的同志们忧心忡忡,他们攥着电话守在一线,不断向上级申请。希望省委希望国务院能够批准他们疏散群众,开闸泄洪。
开闸泄洪是不得已的手段,为了保住堤坝和水库,为了保住大多数人民的利益,不得已要牺牲掉一部分的人和他们的家园,但这是个人利益和集体利益的抉择,在重大的自然灾害面前,集体永远高于个人。
同志们的心在滴血,可惜几通电话都如石沉大海,没有回音,他们正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房屋里潮湿的电线发出了滋滋啦啦的声音。
原来是信号中断了。
他们反反复复试了十几次都无法将消息传递出去,也无法收到上级的进一步指示,双方的信息就此中断。看着眼前的水位越来越高。水库堤坝有崩溃的迹象,他们越来越着急。
“我去找附近的驻军!”一个同志划着皮筏子冲了出去。
没多久的时间,他果然找到了驻军部队,借用军用设备
连续向省委和中央发送了几十封电报,可惜和上次一样,都没有收到任何回复。
“不行了,大坝撑不住了,我们不要再等省委和中央的指示了,立刻泄洪!”几十分钟过去后,人群中最主要的领导干部,突然拍板决定。
他们请前来支援的解放军在大坝两侧向天鸣枪40响作为示警,希望附近村庄的居民们尽快撤离 可惜这个时候天已经黑透了,大多数人在坠不安中睡去,根本没有看到天上一闪而过的火光,也没有听到这40声若隐若现的枪声。
哪怕有一部分人听到了看到了,可在当时通讯极不先进的时候,老百姓们根本不懂这是什么意思 有人甚至以为解放军来救他们,心里安定了不少。
而下一秒洪水狂躁的浪涛拍打过所有人的脸庞,已经来不及了,泄洪的前一秒,板桥大坝彻底崩溃,这座辐射着整个淮河流域的水库崩塌了。
紧接着板桥水库积攒的洪水顺着淮河而下,冲散了整个驻马店,也冲散了淮河流域上60余座大大小小的堤坝,溃坝就像多米诺骨牌一样,一发不可收拾!
洪水以30迈到50迈的速度冲走了沿路的所有东西,房屋被卷着撞到桥墩上,人被卷着缠在树枝里,有的人被电线割断了头,有的人被车轮碾得粉碎……
官方统计数据,这次一共有2.6万人死难,消失的更是不计其数,这场灾难一直持续到8月12号,在国务院副总理纪登奎的主持下,救援物资才有序地投放到灾区。
即便中央和省委出动了大量的人民子弟兵进行救援,洪灾之后,驻马店等地还是爆发了一系列的疫病,数百万人感染脑炎肺炎肠胃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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