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2022:远山行·访老友

发布者:蓝色妖哥 2023-1-4 05:20

我在现场,记录瞬间,成为历史。

从2019年开始,我们开设了“我在现场”栏目,以新华社记者“沉下心、俯下身、融入情”的珍贵采访经历为内容,讲述他们在重大新闻事件现场的所见、所闻、所想。

2022年,他们践行“四力”,从北京冬奥会、冬残奥会的赛场到的神舟飞船发射和回收的现场;从乡村振兴大潮中的山村农户到登顶珠峰的普通牧民;从守边护边数十年的母子到泸定地震中的“汶川哥哥”;从珍贵文物的考古挖掘现场到“一带一路”项目的建设工地……

他们凝固新闻的瞬间,记录历史。

从2023年1月1日起,“我在现场”栏目陆续播发多位新华社摄影记者在2022年的精品力作和照片背后的故事。希望他们的作品和讲述,能带给您希望与力量。

太行山间,漫山遍野的连翘迎风摇曳,山风越强,地势越险,它根扎得越深。

陡峭的山峦中,深山信使背着沉重的邮包笃定前行、盲艺人组成的草根乐队风雨无阻走村串巷、投身乡村振兴的青年农民拼搏奋斗、勤劳善良的山区百姓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他们,像极了连翘,根深、耐寒、抗旱,生命力极强,坚韧生长。

2022年,我多次到太行山区采访,见到了多年前采访过几位老朋友,欣喜地发现,新道路、新住房、新希望……大山里的改变越来越多。

↑邮递员赵月芳和山西省壶关县大峡谷镇(原鹅屋乡)鹅屋村村民聊天(2022年7月13日摄)。

壶关县鹅屋乡在太行深处,曾经,这里的村民下山进城,只能用一条被称为“猫路”的山间小路。

2011年冬,在“猫路”上,我见到了邮递员赵月芳——肤色黝黑,略显瘦削,担着沉甸甸的邮件,走山路的脚步却带着几分灵巧。这条“猫路”长约10公里,最窄处不足20厘米,最宽处仅1米多,赵月芳3个多小时就能走完。我跟着赵月芳,用了近5个小时才从山脚爬到山顶。

↑拼版照片:左图为2011年11月2日,赵月芳行走在“猫路”上;右图为2022年7月13日,赵月芳骑行在送件的路上。

从1996年开始,赵月芳负责鹅屋乡18个行政村、172个自然村的邮件投递,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传递着大山内外的双向牵挂。

2022年,我再次来到这片土地,在太行山大峡谷旅游循环公路上,见到了正在送件的赵月芳。大路通了,交通条件改善,当地邮政部门为他配备了邮政摩托车。

↑赵月芳骑行在送件的路上(2022年7月13日摄)。

壮美的山乡风光吸引了许多游客前来游玩,大峡谷镇不少村民办起了农家乐。山里的人多了,邮件也更多了,赵月芳越发忙碌。

↑2022年8月8日,我拍摄的以赵月芳为主题图片故事“那人,那山,那邮路”在“新华每日电讯”上刊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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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击视频,走进赵月芳的故事。

把装得满满的邮包放上摩托车,赵月芳说,“现在一天的邮件比以前一个月还多。原来邮包里装的多是信件、报刊……现在旅游公路通了,村民们在网上购买吃的、喝的、用的,邮件的种类越来越多。”

和赵月芳一样,太原市南寒邮政分局大虎沟投递组邮递员王收秋,也在深山邮路行走多年。

↑王收秋和太原市万柏林区王封村村民打招呼(2010年3月16日摄)。

那是2010年春天,我跟随王收秋去大山深处村里送邮件,从早上八点走到晚上八点,整整12个小时。王收秋的衣服被汗水浸湿,头上冒着热气。

↑王收秋背着邮包走在送邮件的路上(2010年3月16日摄)。

12年过去,在大山里的邮政所,我再次见到了这位深山信使,时光荏苒,他已鬓角微霜。因为身体原因,王收秋告别了坚守30多年的乡邮路,于2020年转到了内勤岗位。如今,他的儿子王沄天接过接力棒,沿着父亲用双脚丈量过的邮路,续写深山信使的忠诚和使命。

↑拼版照片:左图为2010年3月16日,王收秋把报刊放进邮包,准备出发送邮件;右图为2022年1月7日,王沄天在整理报刊。

↑在王封邮政所,王收秋和准备送邮件的儿子王沄天挥手告别(2022年1月7日摄)。

一段邮路,两代接力。邮路依旧蜿蜒,深山却已不再遥远。王沄天驾驶着邮车,每到一处,总迎来村民热情的招呼,并向他打听王收秋的近况。

↑拼版照片:上图为2010年3月16日,邮递员王收秋行走在大山深处;下图为2022年1月7日,王沄天驾驶着邮车在送邮件的路上。

和王沄天一起送件途中,他告诉我:“原来不理解父亲为什么这么辛苦工作。现在我才慢慢理解。山里许多老人,不方便下山买东西,就靠孩子们邮寄。把这些东西送到他们手上,看到老人们开心,我觉得特有意义。”

2022年初夏,在山西省壶关县树掌镇紫云新村,老友王存爱烧开一壶水,为我冲了一杯自制的茶,茶汤清亮,回味甘甜。几年前,王老汉一家还住在山大沟深的赵和池村,喝口干净的水是个大难题。

2018年夏天,我来到赵和池村蹲点采访,住在王存爱家。住村三日,让我记忆深刻的是,从村东头“苦水池”里挑来的水,喝起来又苦又涩,水里还有微小的颗粒漂浮物。

↑在壶关县树掌镇赵和池村,村民王存爱前往村里的取水点(2018年5月22日摄)。

↑王存爱展示从村里“苦水池”挑来的水(右)和经过沉淀的水(2018年5月22日摄)。

↑点击视频,了解赵和池村村民喝水的故事。

在赵和池村49名村民的记忆里,水是咸的、苦涩的、带着土腥味的……“壶关树掌赵和池,吃水用水累断筋,苦水还得远处寻,担水路上不得歇。”多少年来,赵和池村人一直靠天吃水。

↑山西省壶关县树掌镇赵和池村的“苦水池”(2018年5月23日摄)。

位于太行山干石山区的壶关县,近年来脱贫致富和乡村振兴的步伐加快,针对严重缺水村庄的整村搬迁也在加速推进,赵和池村整村搬到了山下的安置点——紫云新村。

↑在山西省壶关县树掌镇紫云新村,王存爱(右)和妻子赵秀则在院子里合影(2022年5月11日摄)。

↑山西省壶关县树掌镇紫云新村(2022年5月12日摄)。

下山,到了有水的地方,赵和池村49名村民终于喝上了甜的水。

落日余晖洒在太行山蜿蜒的山脊上,一曲《爱的人间》唤醒了宁静的村庄,三三两两的村民搬着小凳子循声而来 ↓

正在演出的是陵川盲人曲艺宣传队。这群特殊的演员,说起鼓书舌灿莲花,唱起民歌高亢嘹亮,演起小品神采飞扬,引得台下观众掌声不断。在演出队伍中,我见到了年轻的朋友王文杰。

↑王文杰在陵川县杨村镇北山村演出(2022年9月14日摄)。

↑陵川县盲人曲艺宣传队在陵川县杨村镇北山村演出(2022年9月14日摄)。

↑村民在观看陵川县盲人曲艺宣传队演出(2022年9月14日摄)。

还记得2015年我第一次见到王文杰的情景——一个内向的小男孩,坐在宿舍的床上练习乐器,手法生疏,弹唱均不在调上。

↑在陵川县盲人曲艺宣传队宿舍,王文杰(左)和张宴铭在练习乐器(2015年10月15日摄)。

在陵川县盲人曲艺宣传队,像王文杰这样的学员还有十几个。在当地政府的帮助下,盲人曲艺队成立了特教班,学员们注册了学籍,领上了补助,搬进了新的教学楼,有了自己的教室、练习室和图书室。

↑陵川县盲人曲艺宣传队特教班老师李志臣指导王文杰学习盲文(2015年10月15日摄)。

在老师和老队员的精心指导下,学员们逐渐掌握盲文、熟悉乐器,并跟着曲艺宣传队下乡演出。如今,特教班已培养了超过100名学生,其中有20多人考上了专业的曲艺院校进修学习。

↑王文杰在练习电子琴(2022年9月15日摄)。

↑在陵川县杨村镇北山村,陵川县盲人曲艺宣传队部分队员在演出结束后合影留念(2022年9月14日摄)。

在拍摄这张合影前,我指导队员们调整站位,王文杰对我说,记者叔叔,虽然我看不清你,但我一直记得你。他说:“我相信,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使命和道路。在音乐的世界里,我找到了那个闪着光的自己。”

生来奔走万山中,踏尽崎岖路自通。

巍峨群山中,每一个平凡的个体,都有不平凡的追梦路。今后,我将继续与大山结缘,记录普通人的故事,见证大山之变。

策划:兰红光、赖向东

统筹:费茂华、周大庆、刘金海

记者:詹彦

编辑:黄晓勇、尹栋逊、邵泽东、李梦馨、卢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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